两个钟头前，我母亲和海伦舅妈出了门，一起去殡仪馆布置。由于苔莎和克利奥争吵时把鸡蛋扔到菲力仅有的好衬衫和领带上，此刻菲力和我只好迟点去参加杜姨婆的葬礼。我们沿着克莱门特大街寻找替换服装时，菲力说，我们不应该带孩子们去参加葬礼。

    quot;她们会坏事的，quot;他说，quot;再说她们可能不喜欢看见死人。quot;

    苔莎咧嘴嘻嘻笑着，用单调的嗓音说，quot;爸爸在说一个不好的字。quot;

    quot;要么我带她们待在车里不进去算了。quot;菲力说。

    quot;她们会没事的，quot;我跟他说，quot;我已经问过我母亲棺材是不是盖着的，她说是的。我也跟孩子们解释过了，这次跟上次我们参加斯蒂芬和琼尼的婚礼差不多——要像大人一样。对不对，姑娘们？quot;

    quot;那天我们还吃到了蛋糕。quot;克利奥说。

    quot;那好，quot;菲力说，quot;不过，葬礼一结束，我们马上找个借口溜回家。quot;

    quot;当然。quot;

    两点二十分，我们一行四人走进了殡仪馆的大厅。我的表弟弗兰克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块黑纱。我把黑纱别上臂膀时，对这种虚假的悲伤感到有点内疚。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对杜姨婆几乎一无所知，只依稀记得她一身樟脑味，总要从冰箱顶上堆着的锈铁罐里掏出陈年的中国糖果和带甜味的牛肉干硬塞到我嘴里。

    宝宝也在那儿迎接我们。他大大咧咧地笑着说，quot;嗨，高兴得很，你们这些家伙总算还是决定来了。quot;他给我们每人塞了一块用锡纸包的糖和一个装着吉利钱的红包。

    quot;我们拿这些东西怎么办？quot;菲力附在我耳边说道，quot;把它们送给杜姨婆？quot;他从红包里抽出一个二角五分的硬币。

    quot;我怎么知道？quot;我也小声回答道，quot;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佛教的葬礼，或见过诸如此类的场面。quot;

    quot;我妈说，这就好比万一你在这儿挑了坏电子琴而得到的保险，quot;宝宝说，quot;你吃了这糖就有运气，你用这钱能买到更多的运气。quot;

    quot;我现在就想吃我的那份。quot;苔莎说道。

    克利奥摇摇她的糖果要我帮她拆开，quot;妈妈，我也要，我也要！quot;

    菲力用手指弹弹他的硬币，quot;这么说，假如我用这钱买口香糖来嚼，我的运气是不是会更长久些？quot;

    我们转到主厅。突然被强烈的聚光灯照得睁不开眼睛。我惊讶地看到苔莎好像一个卖弄风情的新娘，正装模作样地走下走廊，而克利奥则像一个明星似的得意洋洋，到处飞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亨利舅舅正站在走廊中央拍摄葬礼的场面！以后谁还会看这些录像呢？

    透过香烟弥漫的灯光，我好不容易才看到我母亲，她正在向我们招手，要我们过去和她一起坐在第二排。菲力把孩子们逮住了。摄像机镜头还在不停转着，我们很快通过走廊，从十来个前来悼念的人面前走过——玛丽、杜和他们的孩子，还有些从教堂里来的，全都是中国人。我还见到几个以前从未谋面的老太太，从她们的没染过的短发和过时的棕色棉上衣来看，她们好像是刚移民过来的。

    我们溜到自己的座位上，海伦舅妈从前排掉过头来，她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注意到她眼中噙着泪水。我妈的眼眶是干的。quot;干吗这么晚？quot;她不高兴地问道，quot;我叫他们一直等到你们来。quot;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