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运气和机会是一回事呢？机会是你走的第一步，运气是跟着机会来的。你说的那种机会没道理，只不过是不想自责的借口。你要是没有机会，别人就会把他的运气给你。你要是交了坏运，那么你就得再找个机会把坏运变成好运。当然什么事情都是互相关联着的。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得出——你刚说了一件事，这件事就发生了。我们丢了小功和小高，然后我们找到了文福。我和这事没关系，后来——是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当时我们走遍了市场，找小功和小高。花生一路骂着他们，好像他们就在身边似的。quot;坏小子，老是惹麻烦。干吗不听你们大姐的话？quot;我们从一个摊头到另一个摊头找他们，连看一眼有趣的小玩艺的时间也没有。

    最后终于找到了他们，他们正站在观众席前，和大家一道等社戏开演哩。观众席是用绳子圈起来的，舞台上竖着一块大招牌：quot;新年社戏，奉献村神，欠债穷人，欢迎光临。quot;

    quot;你还记得吧，quot;我对花生说，quot;跟去年一模一样。quot;于是我们决定留下来和弟弟们一起看社戏。这是一出滑稽戏，每年的最后一天，村民们都要这样表演一番，这已经成了老传统了。平时，如果有人欠你钱，你可以追上他，叫他还，一直到新年前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钟头都可以这样。但过了这个时候，就不行了。所以地主和商人总是要在这一天追穷人，一直追到天黑。穷人唯一可以躲的地方就是社戏场，这是一出献给村神的戏，只要逃进绳圈里面，就没有人能逼你还债。

    当然，年关到来前还清债务的规矩还是有的，能还清债务是一件体面的事。但现在社戏只是逗乐而已，站在绳圈里面的不是真正的欠债人：他们是被人推进去的，本身成了社戏的一部分。

    我至今仿佛还能看到、还能听到那个演社戏的场面，铙钹声和锣鼓声震天动地，穿着廉价的戏装的演员们一个个上场了。一个老太婆上来，手中拿了一把扫帚，哭她的失踪的儿子当了土匪。远处一条龙从海上游了出来，尾巴像波浪一样掀动着，它大吼着把乘着贪心人的船只吞下去。这两个戏混在一起唱，难听死了。

    突然，舞台上的演员全都停止了表演，一个披着破外套的乞丐从观众席中跳出来，一个箭步冲上舞台。然后他就绕着那个老太婆和那条龙来回兜圈子，来抢扫帚和龙尾巴，一面冲着他后面的某个人说，quot;我没欠你的钱！我发誓！quot;

    另一个男人也从观众席跳上舞台，手里还高高举着一盏灯笼。quot;啊！quot;观众席上起了骚动。quot;这个地主真够凶的！quot;他穿过舞台，追赶乞丐。乞丐有三次差不多要被他抓住了——或是头发、或是耳朵或是破外套的下摆，但每次都成功地逃脱了。观众席上响起了阵阵起哄声、笑闹声。扮演老太婆的女演员装出一副很烦的样子。quot;别闹了，静下来！我们正演到要紧关头呢。quot;她喊道。那两个男的还是围着她兜圈子，她就把扫帚对准他们扔过去，但没有打着——啪的一声，却打在了龙尾巴上。台下又是一阵哄笑！然后那个拖着龙尾巴的人探出头来，摸摸被打痛的头问道，quot;我这是在哪儿呀？quot;观众笑得更开心了。

    然后那老太婆又喊道：quot;让开！到一边去！quot;观众席中走出两个人，把大家往后推。过了一会，那乞丐跑到舞台边，双手撑地倒立起来，凌空向前翻了三个跟斗，跳进了绳圈内安全的地方。大家都拍起手来。那个手中提灯笼的地主此刻在绳圈的另一面，气得直跺脚，大伙儿全在取笑他。

    小功和小高看得津津有味，整个场面重复了两三次，由不同的演员扮演那个乞丐，同一个演员扮演地主。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