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quot;她平静地说，quot;当然，每个人都是阴阳结合生下来的。阴来自女方，阳来自男方。你生下来的时候，我想弄清你身上的阳是谁的。我想去看你爸。我说，瞧，她笑起来和吉米一模一样。我想忘了一切。可我心里明白，还有些另外的东西。quot;

    她摸摸我的脸，把一绺散下来的头发给我持到耳朵背后。quot;你看上去像莫愁，还像怡苦，你看上去又像淡若，特别像淡若。三个人全在你身上了。虽然这些孩子我都没保住，但我永远也忘不了了。quot;

    母亲进厨房续水去了。我在嗑瓜子。我一向以为，嗑瓜子的乐趣不在于它的味道，而在于不弄破壳把瓜子仁取出来。

    quot;那么说来，你从来就没想到我像文福。quot;我边想边大声说出来了。

    母亲提着热气腾腾的茶壶回来了，quot;嗯，说实话，也许想到过一次。quot;

    我把瓜子嗑成两半，quot;怎么说？quot;

    quot;也许一共想到过两次。quot;她想了想又说。

    我屏住呼吸。她边冲茶边说。

    quot;那是在你爸去世不久，quot;她说，quot;你的脾气变得很坏。quot;

    哦，真是太可怕了，我的性格竟然像文福！

    母亲对我皱了皱眉头，好像我又回到十四岁那时候。quot;在葬礼上，quot;她说，quot;你不哭，不肯哭。你说爸爸不是你的父亲。哎！我永远不要听这话！quot;她说话的口气好像不是在回忆，而是同样的心痛病又犯了，quot;所以我要打你耳光，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又不能告诉你原因。quot;

    quot;可我不是那个意思，像你想的那样，quot;我说，quot;这是因为……quot;

    quot;我知道这是为什么，quot;母亲温和地说，quot;现在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像我想的那样。quot;然后她又皱了皱眉头，quot;但还有一次！不用找借口了！还记得你想去海滩吗？quot;

    我摇摇头，我真的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quot;你像个野人，quot;她说，quot;你跺跺脚，冲我大叫大吼，#039;海滩！海滩！#039;我问自己，这脾气是从哪儿来的？然后我就想，哎呀！文福！quot;她的脸被痛苦扭曲了。

    quot;我不能骂你，我骂他。你的所有缺点我全算在那个坏男人身上。所以我没有教训你，我让你去了海滩。可随后，你弟弟也一样发脾气。真野呀！他也喊出同样的话来，只不过这次我听明白了，他不是说海滩。这样我就发现了，你和塞缪尔两个都在叫我#039;骚货，骚货①#039;。quot;

    ①英语中quot;海滩quot;（BEACH）和quot;骚货quot;（BITCH）发音相近。

    quot;不！quot;我说，奇怪我怎么会说那种话，quot;我没说过。quot;

    quot;你说了！quot;母亲说，quot;你说了，他也说了。quot;她笑了，证明那么多年来她是对的，quot;我太高兴了，我不再把这个怪到文福头上去了。这是从你这儿来的——全是你自己的！你以为我拿不出证据？我还知道你经常在说其他脏话，你举起拳头，伸出中指时说的脏话。我们中国人也有同样的脏话，比你用英语说的还难听哩。你以为杜姨婆只是个老太太？谁对她不好——哎哟！——脏话全蹦出来了。去干这个！去干那个！我想葬礼上横幅掉下来压在她身上时，兴许她正在说这话呢。quot;

    于是我母亲和我全都笑起来了。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