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吃鸭蛋的最好时光
邝没有用争辩来说服我,她使用的是更为有效的方式,一种古老的中国水磨接近法和美国诱饵钩甩法的结合。
“利比—阿,”她说,“我们哪个月去中国,看看我的村子?”
“我不去,你忘啦?”
“哦,对,对。好吧,你认为我该哪个月去?九月,可能仍然太热;十月,旅游者太多了;十一月,不太热,不太冷,可能是最佳时间。”
“随便你。”
到了第二天,邝说:“利比—阿,乔治不能去,还没有积下足够多的假期。你认为弗杰和妈能与我一起去吗?”
“当然了,为什么不行呢?问问她们吧。”
一个星期以后,邝说:“哎呀!利比—阿!我早已买好了三张票现在弗杰得到了一个新工作;妈找到了新男友。她们两人都说,对不起,不能够去了。而旅游代理人,她也说对不起,不能够退票。”她痛苦地朝我看了一眼,“哎呀,利比—阿,我该怎么办呢?”
我思考了一下。我可以假装被骗进了她的套路,但是我无法使自己这样去做。“我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什么人与你一起去。”相反我这样说。
到了晚上,西蒙给我打来电话,“我在考虑到中国去旅行的事我不想让我们的分手成为你失去这机会的理由。带另一个作者——契斯尼克或者凯利——去吧,他们都是写旅行游记的大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为你给他们打电话的。”
我简直被惊呆了。他继续说服我与邝一起去,让我用她的返回故乡作为故事的个人角度。我在脑袋里翻来覆去地琢磨着他所说的话的所有意思。也许其中有着一个我们变成朋友——那种当我们最初相逢时结成的伙伴关系——的机会。当我们继续通着电话时,我回想起了最初是什么使我们相互吸引的——我们谈得越多,我们的念头就越合乎逻辑或越胡闹或越具有激情。正是在那时,我感到了对于我们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所失去的东西——对我们能够在同一时间和同一地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激动和惊异——的悲伤。
“西蒙,”我在我们两个小时的电话交谈的结尾说,“我真的很感激这……我觉得以后能成为朋友是很令人愉快的。”
“我从未停止过做你的朋友。”他说。
就在那一刻,我放弃了所有的克制,“哦,那么,为什么你也不一起去中国呢?”
在飞机上,我开始寻找预兆。那是因为在机场检票时,邝说:“你,我,西蒙——去中国啦!这样我们的命运最终还是融合到一起了。”
我觉得,命运就像《阿米莉亚·埃尔哈特的神秘命运》里写的那样,命运就像那拉丁语词根“命中注定”所包含的意思。它对于邝为了打折票所选择的中国航空公司是无所裨益的:中国航空公司在过去的六个月里遭受了三次飞机坠落事故,其中的两架是在桂林——我们的飞机在经过在香港的四个小时中途停留以后,现在正朝那儿飞去——着陆时出事的。当我们登机时,我对于中航的信心又来了一次俯冲。迎候我们的中国乘务人员戴着宽顶无檐圆帽,穿着苏格兰呢褶叠短裙——一种莫名其妙的时髦选择,这使得我对于我们的监护人应付劫机、失去引擎零件以及突发性海洋降落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当邝、西蒙和我挣扎着走过狭窄的通道时,我注意到机舱里没有一个白人,除非把西蒙和我计算在内。这是不是又意味着什么呢?
就像许多机上的中国人一样,邝每一只手都紧抓着一只装满礼品的手提包。这是对早已作为随机托运行李、满装礼物的手提箱的补充。我想象着明天的电视新闻:“一次悲惨的坠机夺去了四百个中国人的生命,这些中国人梦想着能够作为成功者衣锦还乡。在坠机后,跑道上狼藉的碎片中还散落着一只气压热水瓶、塑料节食装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