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吃鸭蛋的最好时光
我有点儿后门交易。第一个星期,我给了她一个蛋,然后她把盐倒入我的空手掌。下面一个星期,她为同样数量的盐索要的却是两个蛋!那个姑娘知道怎么讨价还价。
有一天,算了先生——太迟了先生——看到了我们的交换。我走到我洗涤衣服的通道那儿,当我转过身来,看到他站在那儿,用手指点着摊在我手掌心的那一小堆白色的东西。我不得不飞速地想了一下,“啊,这个,”我说,“洗污迹的。”我没有在撒谎。我需要给蛋壳洗掉污迹。算了先生皱起了眉头,听不懂我的中文。我能够做什么呢?我把所有这些珍贵的盐都倒进一桶冷水里,他仍然在观察。于是我从夫人们的个人用物篮里拉出些东西,扔进了水桶,并开始搓揉起来。“明白了吗?”我说着举起了一件盐水浸过的衣服。哇!我举着的是老鼠小姐的内裤,在它的底部有着她的月经血!算了先生——哈,你应该看看他的脸!比那些污迹还要红。在他离开后,我真想为糟蹋了我的盐而哭泣。但是当我摸起老鼠小姐的内裤时——啊?——我看到我在说的确是真话!那个血迹消失了!这是个耶稣的奇迹!因为从那一天起,我需要多少盐,就能够得到多少盐:一手把洗污迹,一手把用于鸭蛋。我不再需要穿过后门到艾美那儿去了。但是我不时地仍然会给她一个蛋。
我把石灰、盐和蛋都放进埋在地下的坛子里。那个坛子是从一个名叫曾的一只耳朵的小贩那儿换来的,就在通道外面的一条公用小巷里。一只蛋就能换一只坛是因为那只坛渗漏得无法盛油了。他总是有许多裂了缝的坛子。这使得我认为那个男人不是非常的笨就是对鸭蛋着了魔。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对我着了魔!这是真的!他的一只耳朵,我的一只眼睛,他的渗漏的坛子,我的美味的蛋——或许那就是为什么他认为我们是门当户对的原因。他没有说他想要我成为他的妻子,没有用那么多的话。但是我知道他在想着这事,因为有一次,他甚至给了我一只都不曾破裂的坛子。当我向他指出这一点时,他捡起一块石头,把那只坛子口的边敲下来一小片,再把坛子还给我。总之,那就是我怎么得到了坛子和一点儿求爱的过程。
许多年以后,石灰和盐浸透了蛋壳。蛋白变成了结实的绿色,蛋黄成了硬硬的黑色。我了解这些是因为我有时也吃一个,以便确定其他的蛋可以抹上泥浆了。泥浆,我可用不着去偷。在鬼商大屋的花园里我就能够拌和出许多。当那些抹上泥浆的蛋还湿着时,我把它们用纸卷包起来。纸是我从那些被叫做“好消息”的小册子里撕下来的。我把这些蛋塞进我用砖头造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干灶里。我没有偷那些砖头,它们是从墙上掉下来的而且已经开裂。我在每一条裂缝上都涂上从一种黏糊糊的有毒的植物中挤出来的胶水,这样一来,太阳光就能够穿过裂缝照进去,而虫子却会被粘住,无法吃我的蛋。下个星期,当泥衣干了后,我把那些蛋又一次放进那只加工坛子里。我把它们埋在鬼商大屋西北面的一个角落里。在我的生命结束之前,我已经有了十排坛子,每排有十步长。那就是它们可能仍然还在的地方。我肯定我们没有把它们全吃掉。我可是贮存了那么多呵。
对我来说,一只鸭蛋是好得不能吃的。那只鸭蛋本可能会变成一只雏鸭,那只雏鸭本可能会变成一只鸭子,那只鸭子本可能供蓟山地区的二十个人食用。在蓟山地区我们难得吃鸭子。如果我吃一个蛋——有时我吃——我的眼前会出现二十个饥饿的人,这样我怎么能感到饱呢?如果我饿得要吃一只鸭蛋,但是却代之以节省下来,这会使我,一个一度曾一无所有的姑娘感到满足。我是节俭,而不是贪婪。就如我已说的,我不时地会给艾美一个蛋,同样也给老鲁。
老鲁也省下他的蛋来。他把它们埋在他睡觉的门房里的床下。那样,他说,他就能够梦见将来某一天品尝它们的情景了。他就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