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女的心愿
是哪里人?”
“长鸣人。”
小贩吃惊地扬起了眉毛,“真的,那你在那儿都认识什么人?’
邝报出了一串名字。
小贩几乎跳了起来:“吴泽民?你认识吴泽民?”
“那当然,小时候我们在一条街上作邻居,他现在怎么样?我们三十年没见面了。”
“他女儿是我儿媳妇。”
“你别胡说。”
小贩笑了:“这是真的,两年前结的婚,我老婆和我娘都反对这门婚事,就因为这姑娘是长鸣人。这是他们乡下人的老脑筋,认为长鸣人不吉利。我可不这样,我早不信这套了。现在他们已经有孩子了,去年春天生的,一个女孩,可我不在乎。”
“真不敢相信,吴泽民已经当祖父了,他现在怎么样?”
“和老婆离婚了,大概二十年前吧,因为反革命思想他被送了牛棚。他们把他整得够呛,可他没有屈服。后来他又娶了个女人,叫杨玲芳。”
“这不可能!他老婆是我中学同学的妹妹,我真不敢相信,在心目中,她是个温柔的小姑娘。”
“早就不温柔了,她得了皮肤角化病,粗糙得像牛皮一样,吃不少苦头,让我慢慢告诉你。”
邝和小贩继续着他们的交谈,而我和西蒙则吃起了晨曦中热气蒸腾的薄煎饼,煎饼的味道介于炸面包圈和煎蛋饼之间。到我们吃完的时候,邝和小贩已经俨然一对老朋友了,她答应代小贩问候家人和亲朋,小贩则向她建议租车时如何还个好价钱。
“好了,老哥,”邝说,“我要付多少钱?”
“六元。”
“啊!还要六元?太贵了,太贵了,我只付二元,不能再多了。”
“那就付三元吧。”
邝嘟囔了几句,付了钱。走开几步后我悄悄向西蒙耳语道:“这个人说长鸣是个不祥之地。”
邝听到了我的话:“唉,这不过是个故事,老掉牙了,只有傻瓜才会认为长鸣是个不祥之地。”
我把话译给西蒙,转问道:“什么方面不吉利?”
“你别问。”
我还想坚持让邝告诉我,西蒙却在这时发现了我拍照的绝好机会——这是一个露天的农贸市场,清一色的柳条筐里放满了厚皮沙田抽、干豆、桂花茶、辣椒等。我连忙拿出尼康相机拍了起来,西蒙则在一旁作着笔记。
“辛辣早餐蒸腾出的缕缕白汽与晨雾交织在一起,”西蒙大声说着,“嘿,奥利维亚,你该以这个角度取景,拍下那些乌龟,这些乌龟可真够大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我的肺叶里充满了祖先的鼓励,似乎他们仍然活在世上。由于我们是在昨天晚上到的,还没能来得及观赏桂林的风景:那些拔地而起的喀斯特山峰,神奇的溶洞,以及许多旅游指南上列出的景点。中国人以此把桂林称作“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我对广告一向颇多怀疑,倒是想把我的镜头更多地对准中国人生活中平凡和单调的方面。
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到处都挤满了衣着光鲜的当地人和穿得鼓鼓囊囊的西方人,就像旧金山的橄榄球队在超级碗体育场刚刚获胜后的情形一样。环绕着我们的是自由市场叫卖的喧嚣声,市场上的东西无所不包:各种小工艺品,福利彩票,股票认购证,T恤衫,手表,印着非法商标的箱包等。这里还有各种为旅游者准备的纪念品,毛泽东像章、胡桃木雕刻的十八罗汉,塑料制成的胖瘦两种样子的如来佛等。似乎中国在推销自己的文化与遗产时也受到了资本主义的污染,诈骗,假冒商品,混乱的市场上人们在购买世界上人人都有却并不需要的东西。
西蒙悄悄走到我旁边:“这里既让人感到兴奋,同时也让人厌恶,”接着他又说,“不过我还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