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说着,他将一只脚高抬着伸向人们,让人们看他鞋上的湿泥。
“你们再看囤子哥的鞋!”他将抱头蹲着的囤子扯站起来,指囤子的鞋。
赵曙光制止他:“天亮,别说了。”
赵天亮缄口了。他从人们的表情看出,大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大喜过望又大失所望。
支书指指赵天亮问赵曙光:“他是谁?”
“我弟弟,来看我的。”
支书将赵曙光扯到一旁,语气坚决地:“坑里肯定是见水了!见水就证明有水!你们几个知青不割谷子啦!都来给我轮番挖!我就不信,明明见水了还挖不出水来!一定要在这儿给我挖出一口出水的井!那我放你们三天假!哎,我跟你说话,你倒是认真听着呀!”
赵曙光的确没认真听,他在看不远处的一株老枯树。那枯树几乎只剩下腰围般粗、两米来高的树干了。那儿比坑这儿地势低。赵曙光走了过去,研究似的绕着树转了几圈。
赵曙光一伸手:“拿个家把式来。”
站在一旁的囤子将铁锨递给了他。赵曙光用锨把敲敲树干,里面发出了空洞的声音。他又用锨头砍树的根部,朽根暴露了,根部被砍透,一小股清水从树根的地方涌出,转眼流完。
众人都围拢到枯树这里来,愣愣地看着被那一小股水浇湿了的地皮。
赵曙光向大家解释道:“这树干早空了,每次下雨,树干里都会储住些雨水,再慢慢往地下渗。日久天长,地底下渗出了水层。挖到了水层,坑里自然会冒出水来。但那点儿水太有限了,也就将够洗把脸吧!这儿地势这么高,怎么挖也难挖成一口出水的井。”
支书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韩奶奶问春梅:“你曙光哥说些啥?我一句也没听清楚。”
所有失望的人中,顶数春梅最失望:“奶奶,咱进屋去吧。”
韩奶奶:“怎么都愣着,没人挖了?”
“我曙光哥说,这儿根本挖不出井来。”春梅失望得眼圈有点泛红。
知青们的窑屋里,赵曙光在搅一锅菜粥,武红兵们依次在一只桶里洗毛巾,擦脸擦身。
赵曙光一边搅着手里的勺子,一边说:“来点儿水。”
武红兵说:“水不能往锅里添了。”
赵曙光转身向水桶里一看,皱起眉头:“你们太过分了吧,那可是小半桶水呀!晚上喝什么?”
“顾不了那么多了,晚上再说晚上的吧!”
赵曙光无奈地摇头,接着往锅里撒盐。
正说着,门口传来了李君婷的声音:“能进吗?”
“等会儿等会儿。”武红兵应声,急忙抓起背心往身上套。
一名知青让道:“请进吧!”
李君婷慢慢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她那条白毛巾,不得已地说道:“马婶家没水了,我也不能一整天都拿干毛巾擦脸呀!”
武红兵一言不发,从她手中抽过去毛巾,在桶里洗了几洗,拧干,递还给她。
李君婷看着变黄了的毛巾,有点儿傻眼。
武红兵道:“不要看电影里的陕北人围白毛巾,你就买白毛巾。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以后要买深色的,最好买黄色的。”
李君婷掠去毛巾,一转身跨出了门,她在门外擦脸,擦颈,回头瞥一眼,将拿毛巾的手探入衣下擦前胸。
门内响起赵曙光的咳嗽声,李君婷立刻将手从衣服底下抽出。赵曙光走到她近前,又递给她一条湿毛巾,说:“我的。”
李君婷手接毛巾,眼却脉脉含情地望着赵曙光,问:“你弟哪天走?”她又擦一遍脸和脖子,擦时眼睛仍望着赵曙光。
“明天一早就得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