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回去干活吧。”
汤洋洋:“什么?班长让我陪你回来的,我,还给你罐头吃,我还没坐够呢,你倒催我赶快回去干活!真像资本家的女儿!周扒皮,周扒皮!”
周萍苦笑:“我是怕你回去晚了,别人说闲话。”
宿舍里只剩周萍一人了,她站在铺位前,呆呆地看方婉之借给她的绸面花被,忽然扯过去,用牙咬断线头,拆起被来……
周萍在河边洗被面。洗好的枕套已晾在灌木丛上。赵天亮夹着盆走来,看到周萍背影,站住,犹豫了一下,转身悄悄向别处走去。
周萍拧被面,一个人拧不动,把衣服裤子都弄湿了。她无意中发现了正转身离开的赵天亮,把他给叫住了:“赵天亮!”
赵天亮转身,见周萍向他招手,便又走回她身旁。
周萍:“也中午洗衣服啊?怎么不睡午觉?”
赵天亮:“傍晚河边太热闹了,那时我不用来洗了,一个人待在宿舍图清静,想睡就早点儿躺下,还不是一样?”
“我也这么想的。帮我拧拧。”
于是,赵天亮帮周萍拧干被子,帮她晾好。然后就坐在河边,望着河水发呆。
周萍见赵天亮把盆丢在一边,没有洗衣服的意思,问:“怎么又不洗了?”
“坐会儿再洗。”
“要是实在懒得洗,我帮你洗了晾上,你回去还能睡一个多小时呢。”
“不困。”
“那,我先走了。”周萍拿起盆,看看独自坐在河边的赵天亮,转身走开了。
赵天亮头也不回地:“周萍……”
周萍没转身,也没回头,却收住脚步。
赵天亮:“你……困吗?”
“不。”
“回去有事儿?”
“没有。”
“那,坐下,说会儿话,行吗?”
周萍终于转身,走回去,坐赵天亮身旁。
周萍:“谢谢你及时借给了我三十元钱,还对别人说是还给我的。当时我真的连买饭票的钱都没有了。”
赵天亮:“要不是两个多月的工资一块儿补发,我也不能给你那么多钱。”
周萍:“别说给,大家的工资都是汗水换来的,我不能随便要任何人的钱。一旦我能还了,一定还你。”
赵天亮:“你的事,我很替你不平,可又不知该怎么帮你。我说的是心里话,你信吗?”赵天亮转过脸去看周萍,周萍也正看他。
周萍欲言又止。
赵天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
“你想说,你不需要同情。”
周萍凄婉一笑:“你猜错了。人在命运可悲的情况下,没有不需要同情的。那样的人说那样的话,其实是骗人的。我需要同情,对每一份同情都心存感激。如果没有了同情,那这个世界不是太冷了吗?”
“你经常很伤心,又经常强装笑脸是不是?”
“我经常很伤心,这是真的,但我有时候的笑脸却不是装给谁看的,而是由于感到幸运。”
赵天亮有些吃惊:“幸运?”
周萍点点头:“我一个资本家的女儿,硬跟到兵团,还有不少人同情我,比比别的‘黑五类’子女,我实在是太幸运了啊!”
赵天亮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周萍:“我要主动离开七连了。”
“去……哪儿?”
“一个农村,山东屯。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在县城里,你见过了三个在那里插队的上海姑娘,她们也是由于家庭原因才成不了兵团战士的。我本应是她们中的一个,如果我还赖在七连,也许同情就会变成轻蔑了。人心是常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