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哪个浑小子!是畜牲呀?在门口就撒是不是?!”
自然没人应声。
门开了,“小黄浦”进来了。赵天亮接着用手电筒为他照亮,即使如此,“小黄浦”还是又一脚踢在空盆上,发出响声。
齐勇们一动未动地:“眼睛瞎了?!”
“小黄浦”跌跌撞撞地往炕上一扑,没扑在自己的被窝,却扑在旁边王凯身上了。王凯将他一掀,恼火地:“装什么死猪你!”
“小黄浦”终于归回自己的铺位,就那么脚朝外头朝里地睡了……
宿舍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赵天亮继续写信——
哥,真希望你不是在坡底村,而是在北大荒,在兵团。即使不能和我在一个连队,和我同在一个团也好啊,我心里有一些困惑,不知该向谁去诉说。除了我的班长齐勇,班里其他知青和我一样,思想简单又幼稚,明明简单,却都还要装出复杂的样子。明明幼稚,却还装出深刻的样子。而我的困惑和苦闷,是不能跟我们班长说的。他对我不错,人格也没什么毛病。我觉得他是那种特讲哥们儿义气,可以为哥们儿两肋插刀的人。但却不是像你那样,善于用自己的思想去启发别人的思想的人。
……
黄土高原的沟沟壑壑中,不时传来歌声。那是武红兵在唱信天游。
一对对喜鹊窑顶顶站,
一扑真心往你身上摊。
天天刮风天天雨,
天天见面说不上话。
喜鹊子飞高又飞低,
相思病就得在你身上。
大河的鲤鱼顺水水游,
好日子不知在哪年头?
哪年头日子过好哩,
哥请一抬花轿娶你在炕头。
……
支书一家四口正在吃早饭,武红兵的歌声传到支书耳朵里。支书放下筷子,情绪抑郁地吸起烟来。
支书老伴劝他:“你就当没听见不行吗?”
支书没好气地:“我明明是听到了嘛!让我装二傻子呀?我毕竟是一个村的支书,不是天生的二傻子!”
翠花:“那你就仗着你是支书,去禁止我王大爷嘛!”她分明是在挖苦。
支书:“你以为我就没禁止过吗?他比我年长,他党龄比我长,他还是我入党介绍人!是他把我栽培成支书的!我批评他一句,他那儿有十句等着对付我的!我好意思跟他翻脸吗?以往我都限制不了他,现在他病成那样,我更拿他没咒念了!”
支书老伴:“那你就限制武红兵!你是支书,管不了一个在村里插队的知青?”
支书:“我要想硬管,当然管得了!可武红兵那小子,如今成了他正式收下的一个徒弟了,听说都下跪磕头了!我要是非不许武红兵唱,那还不等于扇他师傅的嘴巴子呀?唉,我这支书当的,我这支书当的啊,公社村里,哪头儿都不落好。”
“爸,妈,翠花,你们慢慢吃,慢慢吃。”支书的女婿放下碗筷出去了。
支书瞪翠花:“你把他怎么了?”
翠花不高兴地:“爸你这什么话啊?他是我丈夫,我能把他怎么的啊?你见他缺胳膊了,还是掉腿儿了?”
支书老伴:“听听,听听,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翠花也把碗筷重重一放,出去了。
“我怎么觉得,咱们女婿以前不这样啊!”支书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
支书老伴:“倒插门女婿,和老丈人丈母娘一块儿过久了都这样。再说咱翠花厉害,日久天长的,可不背地里把他调教成现在这样了嘛。我觉得也没什么,女婿现在这样挺好。”
支书:“好什么好,整天低眉垂眼的,好像三大棒打不出一个屁来!唉,我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