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雁飞来过又飞去,
哎呀我一镰镰割下的是陕北情。
哎呀黄土高坡陕北情,
我哪辈辈和你结过缘?
……
在歌声中,一座坟丘隆起了,木碑牌和花圈庄重地摆在坟前……
全体知青都待在宿舍里。大家情绪都很低沉。
一名知青自言自语:“我搞不明白我自己了。我明明和她无亲无故,也不像曙光和晓兰,经常去看她。可刚才听了囤子他爸那番评价她的话,埋她的时候我心里好难受。到这会儿那股难受劲儿还过不去。”
另一名知青:“我也是。‘解放’二十年了,如果一个好人‘解放’后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是无论如何也让人没法儿不难受的。”
于是议论纷纷:
“你最后那句话,怎么让人听着拐弯抹角的?”
“你什么意思?想抓我辫子?”
“囤子他爸那么一唱,我心里更难受了。”
“老歌王今儿那是不顾死活地在唱!”
李君婷小声地对赵曙光说:“他不听别人的,能听你的。你劝劝他,以后可千万别再那么唱了,真的会惹来麻烦的。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他一家负责任啊!”
赵曙光似听未听,分明在思考什么。
李君婷表情不悦起来。
冯晓兰捅了赵曙光一下:“君婷刚才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啊?”
“听到了。”
“君婷说的是好心话,而且说得也对。”
赵曙光:“我比你们都了解王大爷的性格。红兵,别看你现在是他徒弟了,我也还是比你了解他。他说以后再也不开口唱了,那就肯定是那样了。”
武红兵点头。
赵曙光:“我让大家都集合在一起,是因为有一件事,我得和大家说一下——韩奶奶咽气之前,攥着我一只手说,说咱们是北京知青,比起坡底村人,有知识、有文化,求咱们尽量在坡底村多待几年,帮帮坡底村人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我……我对她,发誓了……”
一阵静默,每个人的目光都望向赵曙光,之后是接二连三的发问:
“是你自己对她发誓了,还是,也代表我们了?”
“我用了‘我们’这个词。”
“你……发的什么誓?”
“我说,我……我和你们,我们会照她希望的那样……”
又是一阵静默,每个人的目光都不从赵曙光脸上移开。
突然有人恼火地吼道:“我操,赵曙光,你凭什么代表我们大家发誓啊?你又代表我们大家保的什么证呢?我们是北京知青怎么的?是北京知青,就反而应该把我们原是北京人忘了吗?我根本没忘过!也他妈根本忘不了!我做梦都想早一天离开这鬼地方、穷地方!哪怕在北京扫马路我也心甘情愿!”
另一名知青冷笑地:“不错,咱们是叫知识青年,可是我倒要问问诸位了,咱们到底有多少‘知’?有多少‘识’?如果咱们在文化上但凡有一点点儿自信,至于把他赵曙光偷偷摸摸搞来的那几本书当成财宝吗?”
“还叫支书给没收了,估计当擦屁股纸了!”
“我可从没想过在坡底村当一辈子农民!这么一个又穷又小的村子,耕地本就有限,如果咱们都在这儿扎根了,结婚了,将来每户再生一堆孩子,那不得分人家乡亲们的口粮吃?对人家有什么好处?”
“你干吗非学农民生一堆孩子呢?”
“咱们之间就晓兰和君婷两个女的,男女严重不成比例,她俩肯定眼里都没我,我将来跟谁结婚?弄不好打一辈子光棍!”
李君婷:“你们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不在这儿了。”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