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江轻蔑地哼了一声:“那么,少了你,我们的斗争意志反而会更坚定。但愿你不会堕落到李君婷那种卑鄙的地步,在我们没有采取行动之前出卖我们。”
赵曙光起身,搂着刘江的肩,嘴贴其耳,用另外三名知青完全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几句话。刘江听愣了,默默放下了自己的手,其他三名知青的手也自然随之放下。
刘江一言不发地整理起自己的被褥来。
一名知青问他:“哎,神圣的盟誓,还算不算数了呀?”
刘江看也不看他:“暂时取消,从长计议。”
那名知青:“也好也好,还是保持冷静为好。”
第三名知青问赵曙光:“你对他说什么话了?”
赵曙光边整理被褥边搪塞道:“只不过说了几句不便大声说的话。”
一时间,四人默默地打扫起屋子来。赵曙光扎起围裙,正戴套袖,准备做饭。刘江主动上前,殷勤地:“我来我来!谁都不用帮忙,今天这顿饭我一个就做了。”
赵曙光微微一笑,拍了他肩一下,摘下围裙套袖给他。
天黑了,另外几名知青已经熟睡。赵曙光却没有睡,只是一动不动地仰躺着,大睁着双眼想心事。他旁边辗转反侧的刘江也没睡。
刘江捅捅赵曙光,悄悄地:“睡着了没有?”
赵曙光:“不太困。”
刘江向他靠紧,又悄悄问:“你没骗我吧?”
赵曙光:“什么事?”
刘江:“就是你悄悄告诉我的那事儿。”
赵曙光:“没骗你。你想想吧,我是你们的知青队长,支书又拿我当党内的人看待,关于你们个人档案中的情况,某些连你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我肯定多少知道点儿。”
刘江:“真希望你是在骗我啊!”
赵曙光:“你也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包袱。去看看,红兵小箱里是不是还藏着烟。想吸一支烟。”
刘江乖乖爬过去,从武红兵小箱里翻出半包烟,钻入被窝后,塞给赵曙光:“还有四五盒呢。”
赵曙光吸着一支烟后,刘江也向他要了一只,吸起来:“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是那样一个幸运的人——有一个红色的小匣子,一层套一层,至少有十八层。每一层外都上着锁,连锁也是红色的。在至少十八层红色保险之内,锁着关于我父母的,关于我祖父母外祖父母以及更上几代先人的家庭成分,政治经历。当然那也是直接和我的政治颜色有关的,是一红到底的。如果不是你白天悄悄告诉了我,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连自己的档案里也有严重的政治问题,这太令我震惊了。”
赵曙光:“看来你比我还理想主义。有那么一种档案的人,除非像孙悟空似的,是从一块古怪石头里蹦出来的。”
刘江:“曙光,求求你,干脆也告诉我——我家庭成分方面究竟有什么问题吧!”
赵曙光坚定地摇头:“那不行,那我就犯了原则错误了。但是,以后你犯冲动的时候,我会像白天那样,提醒你想想后果的。”
刘江:“没商量?”
赵曙光:“没商量。”
刘江无奈地平躺回床上:“那我以后也只得时时处处夹起尾巴做人了。一向自以为绝对红的‘红五类’,又当过造反有理的红卫兵,居然要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了,心里这滋味太不好了。”
赵曙光:“倒也不必时时处处夹起尾巴做人。只不过以后再情绪冲动的时候,应该有足够的理性使自己冷静下来。”赵曙光说罢,把烟按灭,起身穿起衣服来。
刘江愣愣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赵曙光:“去完成我答应支书的事情。”
刘江:“这是半夜啊!”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