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了。”
冯晓兰:“什么话?”
赵曙光:“要把李君婷活埋了!”
冯晓兰:“红兵究竟说没说过这样一句话,咱们谁也不清楚,所以得有人去县里想办法见到他,当面问问他。因为他是‘右派’的儿子,因为李君婷的父亲是当前正红的革命干部,那句话很可能被利用来大做文章。”
另一名知青:“那可就惨了!有些人整天琢磨的就是怎么找例子来证明阶级斗争!”
第三名知青:“两个人之间的话,没有第三者作证,就是真说了那也可以咬定没说!”
刘江皱眉不解:“问题是,两个人之间的话,县里那些家伙怎么知道了?”
支书:“这个问题,就不用非得谁来回答了。村里都是些女人孩子,我也只能来找你们了。我想问你们的是,你们谁县里有关系,能想办法见到红兵一面,问问他到底说了那句话没有?也有必要及时告诉他,咱们都不会对他摊上的事漠不关心的。也得有人去找到李君婷,跟她说谁也不会把她怎么样。让她只管放心大胆地回坡底村来,只要求她当面跟咱们讲讲,她为什么非那么去做。”
没等支书说完,赵曙光挺身而出:“我去见武红兵,我去找李君婷。”
支书:“两件事,你都有把握?不会白往县里跑一次?”
赵曙光:“没太大把握,我只能向您保证,到了县里我会见机行事,尽力而为。事不宜迟,我想明天一早就去。”
支书:“你还能保证,不管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屈辱,也能往肚里忍,也不会再节外生枝吗?”
赵曙光:“能。”
支书注视着他,信赖又倚重地:“那,就拜托你了。”说罢,他手撑桌沿站了起来,却似乎迈不了步子。
赵曙光:“支书!”
赵曙光想上前搀扶,支书却摇了摇手:“没什么,腿麻了。”
冯晓兰伸手扶住了支书,支书还想拒绝,却被她哄小孩似的劝道:“支书,听话……”
冯晓兰把支书送走,赵曙光重新掩上宿舍门,一转身,见坐在炕边的刘江和其他三个知青,都抬起了头,瞪着他。
刘江:“操!我还是那句话,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中国谁怕谁?咱们来到坡底村,整天一扇门出入,一铺炕睡觉,一张破桌子吃饭,虽然也真真假假地闹过些别扭,但基本上来讲,还是算得上抱团儿的吧?”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挥舞胳膊,转身问另外几名知青:“你们说是不是?”
一名知青大声附和:“是!”
刘江:“如果红兵真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我们脸上光彩吗?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回北京探家?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串联起全县的北京知青来!说我们中的一个是‘现行反革命’?我们还要说他们捏造罪名,迫害咱们北京知青呢!把事情闹到中央去也不怕他们!不能让他们白打了咱们!这一次咱们是真的造反有理!要让他们领教领教咱们北京知青的厉害!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说罢,伸出一只手。
一名知青看了看他的手,问:“什么意思?”
刘江:“敢于和我同仇敌忾的,把自己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另一名知青犹豫地伸出手:“这不是红卫兵的方式。”
第三名知青也说:“我见过北京胡同的小流氓们用这种方式发誓。”
刘江生气地翻翻白眼:“胡说,这也是一种神圣的方式!”
赵曙光:“而且是一种古老的方式!起源于西方的骑士年代,小人书里学来的吧?”
刘江只管瞪着唯一没有伸出手来的赵曙光:“别管哪儿学来的,你到底加盟还是不加盟?”
赵曙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