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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种草,草名卷施,又叫宿莽,拔心不死。李白有两句诗:‘卷施心独苦,抽却死还生’,象征爱情的忠贞。”

    青凤眉开眼笑了,说:“原来有这么多的学问,那就叫吧!”

    “何止象征爱情的忠贞呢?”洛文意犹未尽,感慨地说,“心独苦,死还生,也可以象征对党的忠贞,对革命的忠贞。”

    小莽和小卷的哭声像二部合唱,欢迎父亲给他们命名。

    青凤慌忙说:“扶我坐起来,我给小莽和小卷喂奶。”

    洛文让青凤靠在他的身上,青凤解开小衫,袒露出两只白兰香瓜似的Rx房,左臂抱着儿子,右臂搂住女儿,看小莽和小卷那两张花蕾小嘴儿,含着紫桑椹似的乳头,贪婪地吮吸洁白的乳汁,苍白削瘦的脸上浮漾起心醉的微笑。

    血雨腥风笼罩着运河,一位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的孙女儿,带领她手下的一支人马,从北京杀向农村,要将黑五类斩草除根,一夜之间,血洗了距离小龙门三十里的一个村庄。早晨,温良顺和洛文刚到河边稻田,只见满河漂浮着一具具男人、女人、小孩的尸首,令人毛骨悚然,目不忍睹。

    “洛文,只怕要大祸临头,难免一场血光之灾。”温良顺心惊肉跳地说,“你还是带着青凤和两个孩子,躲一躲吧!”

    “躲到哪儿去呢?”洛文心乱如麻,只感到上天无路,人地无门。

    “就像当年鬼子大扫荡,躲到青纱帐去。”温良顺唉声叹气,“太平年月大开杀戒,不叫人好好过日子,造孽呀!”

    中午收工回家,洛文走进屋去,只见青凤坐在炕上,背靠窗台,玻璃窗外是一铺葡萄架,绿阴中洒下金色的阳光;青凤的怀里,奶着两个孩子,一边哼着低柔的催眠曲,一边自己也在打瞌睡。

    快满月了,小莽虎头虎脑,小卷俊眉秀眼,都长得水灵灵可爱。青凤一个月没下地,不被风吹日晒,身子更丰腴起来,娇艳的脸颊上有两块蝴蝶斑,反而越发显得俏丽。洛文凝望着这母子三人,映衬窗外的景色,眼前就像是一幅令人赏心说目的名画。

    青凤只不过睡意蒙陇,洛文一进屋,她就知觉了;但是,她仍然假意打盹儿,眯起眼睛偷觑丈夫的神色。

    这一个月,洛文虽然笨手笨脚,却是很知道体贴她的。孩子落生的头三天,她下不了炕,洛文不但给她端饭、打水、梳头、擦身子,而且还要给孩子洗尿布,她享受到丈夫的服侍,心里像喝了蜜,可又心疼这个苦人儿,所以一出三天就自己动手,不许洛文再管了。

    这时,洛文痴呆呆地凝望着她们母子,她从洛文的目光里,感到了丈夫对自己的爱恋,也感到了丈夫对儿女的喜爱,她的心甜得都醉了。

    她终于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撒娇地问道:“看够了吗?”

    不想,洛文却黯然神伤地说:“两个无罪的孩子,也要受我的连累了。”

    青凤那喜洋洋的心情被扫了兴,噘起嘴说:“这是打哪儿刮来一股冷风,叫人丧气!”

    洛文忧心冲忡地说:“从北京下来一支红卫兵,昨天黑夜杀了人,河上漂着死尸。”

    “杀的是什么人?”青凤大惊失色。

    “黑五类。”洛文低沉地说,“像我,你和这两个孩子,他们都要杀的。”

    “胡说八道!”青凤吵嚷起来,“我是雇农的女儿,我家几辈子都是雇农,你是贫农的儿子,你家祖宗三代都是贫农,咱们的孩子是贫雇农的后代;根是红的,苗是红的,枝是红的,叶是红的,开花结果也是红的。”

    “你忘了我头上有一顶右字号的帽子!”洛文苦笑着说,“咱俩还是带着孩子到青纱帐里躲一躲。”

    “不!”青凤怒气冲冲,浑身像起了火,“哪个狗东西敢闯进门来,我跟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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