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你还是回家吃酒席去吧!”
“好马不吃回头草!”天香喊道,“我饿死在邵家屋门口,您得给我偿命。”
邵正大只得开门放天香进屋,天香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儿呀,你哭什么,哭什么?”邵正大慌了手脚。
“狠心的爹呀!”天香哭道,“我小时候,您跟干娘多么疼我,如今却铁石心肠……”
邵正大被感动得肺腑一阵疼痛,老泪横流地连连说:“儿呀,爹人老眼发昏,棍扫一片,误伤了你。”
爷儿俩吃了一顿粗茶淡饭。
东院的酒宴,一直吃到太阳落山;火把到河边看水窝棚换班,吴钩挣脱了花轱辘老头和锦囊大婶的挽留,又回到西院去。
“我睡了!”邵正大跟吴钩余怒未息,“小庙里装不下大神仙,你还是到东院睡那高房大炕,才不辱没了你的官体。”
吴钩在房檐下一坐,说:“打鬼子,闹土改,办合作社,此处都是我的堡垒户,看谁敢把我扫地出门?”
邵正大不吭声了,过了半晌,忽然从窗里飞出一件锦袄,落在吴钩身上,怒而又怨地说:“灌满了一肚了猫儿溺,别再着了凉,快技上搪一搪寒气吧!”
吴钩却拿起扫帚,在窗下打扫一片净地,铺上一块席头,仰面朝天躺下,邵正大又扔出一床被子。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人亲呵!”吴钩慨叹一声,“想当年,咱俩常常头并头睡在院里;院里风大没有蚊子咬,整宵半夜地掏心窝子呀!”
“唉!当年,当年……”邵正大悲怆地呜咽,“吴钩,你能把当年找回来吗?”
“你开门走出来,在我身边躺下……”吴钩咽下辛酸的泪水,“……我们温故而知新。”
此时,呱嗒一声响,门闩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