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很显然,刚才遭到一场浩劫。她突然一阵昏眩。但她立即清醒过来,转身就跑出大门。
白玛曲珍在村道上奔跑着,从一幢楼房里传来一个阿妈压低嗓子的呼叫声:“白玛曲珍!”
从另一座楼房里,又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阿佳曲珍!”
白玛曲珍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朝前奔去。当她快要走到志玛央宗家大门前,随着院里几声牧羊犬沉闷的叫声,从大门里走出几个国民党兵来。他们正押着格桑丹增。
白玛曲珍放慢脚步,吃惊地迎着格桑丹增:“格桑叔叔!”
格桑丹增停住脚,异常平静地对她说:“曲珍姑娘,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是不是放牧的羊群被人赶跑了。还是……?”说罢,给她递了递眼色。
国民党士兵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白玛曲珍醒悟过来,说:“是啊!今天我赶着羊群上山放牧,遇到一群狼,羊群丢失了……”
格桑丹增安慰她说。“别着急,只要没被狼群吃掉,丢失的羊群一定能找回来的!”
国民党士兵推搡着格桑丹增吼叫道:“快走,少啰嗦!”格桑丹增声音凝重地对白玛曲珍说:“我走了,也许再也回不来,请你转告乡亲们,红军迟早会回来的,天下永远是我们穷苦百姓的。”
白玛曲珍看着被押走的格桑丹增,两行泪珠立即滚落下来。
正在这时,从村道的另一头奔来一队民团队员。远远望去,一眼就能看出为首的是土匪头子旺扎。
志玛央宗从大门里伸出手来,一把将白玛曲珍拉了进去。她的心砰砰直跳,俩人紧紧拥在一起,目送着被押走的格桑丹增远去。看着旺扎领着几个民团队员冲过去,两个姑娘都流出了悲愤的眼泪。
不久,她俩手拉着手来到一间十分隐蔽的屋子。白玛曲珍立即同一个女红军伤病员拥抱在一起,志玛央宗和其他几个女红军伤病员则围在一旁。
女红军甲讲述着当时的情形:“当时,我们正在屋里焦急地等着你们回来,忽然,志玛央宗和她阿爸就跑来告诉我们赶快转移,于是,我们就跟着他们父女俩转移到这里来了。”她用目光在周围的人中搜寻着什么,接着说:“咦!格桑叔叔呢?”
大家顿时把目光投向志玛央宗。志玛央宗沉默了一会,才咬咬牙说:“今天下午,我同阿爸在地里看被冰雹砸毁了的庄稼,突然看见一队骑马的国民党兵朝河西村冲去,想起格达仁波切说过,红军一走,国民党军队和民团又会从地狱里冒出来害人,就赶快去白玛曲珍家把你们带到我们家去,谁知还没进家门就被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盯上了。我们大家刚进屋还未安顿下来,大门外就响起了拍打大门的声音。阿爸从楼上看去,大门外已拥挤着七八个国民党兵,知道情况不妙。于是,阿爸当机立断,叫我把红军伤病员暂时藏进地窖里。待我把伤病员藏好后,出去一看,阿爸他……刚被抓走……”
大家不由惊愕地“啊”了一声。
第二天上午,天空阴云密布,大地一片灰暗。格达和益西群批骑马向甘孜县城疾驰而去。
他俩刚来到城边的一座高墙下面,看见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被国民党枪杀的红军伤病员、苏维埃博巴八政府工作人员和为红军带路、当翻译、支援过红军的积极分子。
而在那高墙上,还醒目地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一队国民党士兵荷枪实弹看守在那里。他们在旁边不远的有利地形处,还架了一挺机枪,如临大敌。
人们走过那里,有的连头都不敢抬,但也有大胆的群众站在那里向遇难者默哀。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阿妈,左手摇着转经筒,右手捻着佛珠,嘴里念着嘛呢,站在那里为遇难者祈祷。
格达迅速跳下马,不顾一切地向遇难者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