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从紫禁城送来个木匣子，快马运到西陵。

    匣子在陵墓监督面前打开，先是光绪帝的生辰字，再请出幅画像、卷轴御笔画、册御制诗集、条皇帝用过的檀香木手串，还有张洋人拍摄的御照。俱要秦海关签字画押领取，限三十日内归还内廷。

    地宫就是设计室，秦海关说必须在此幽暗环境，金井龙穴的灵气加持下，方能设计出最完美的镇墓兽。秦北洋第次见到光绪皇帝生前画像和照片，跟年前梦见南海瀛台的男子模样。皇帝穿着大褂，戴着黑便帽，面容清癯，目光幽怨，不禁心脏抽。

    翻开御制诗集，开头是光绪帝十五岁时的御制“为人上者，必先有爱民之心，而后有忧民之意。爱之深，故忧之切。忧之切，故民饥，曰我饥之；民寒，曰我寒之。凡民所能致者，故悉力以致之；即民所不能致者，即竭诚尽敬以致之”。

    还有首：“金井叶坠，凄凉瑶殿旁。残枝未零落，映日有辉光。沟水空流恨，霓裳与断肠。何如泽畔草，犹得宿鸳鸯。”看来眼熟，秦北洋仔细回想，原来也是梦所闻。

    御笔画是假山石上的菊花，盖有“光绪御笔之宝”印章。彩色工笔，石头青色，菊分黄、粉、红、白四色，再配上绿叶，五彩斑斓，煞是好看，又不艳俗。

    秦北洋握住檀香木手串，顿时打了个激灵。掌心涌过道热流，顺着右半边经络，渗透全身每根毛孔。日日夜夜被光绪帝摸过之物，也残留着君主前半生的宏愿与后半生的怨念。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檀香混合着个男人临死前的气味，冲入十岁男孩肺叶，似乎幻化为人形。秦北洋猛烈咳嗽，将手串交还给父亲。

    “你明白皇上的特征了吗？”

    “嗯，我看到他了！”秦北洋指着地宫金井，那团幽暗的光线，升腾起另个世界的尘埃，“非常清晰！不但是外表，还有他的内心、呼吸、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不，我不是看到他，而是他就在我身上。”

    男孩发出呻吟，倒在地上打滚，仿佛了砒霜之毒。他乱蹬着腿，剧烈痉挛，口吐白沫，秦海关根本无法靠近。忽然，金井升起团烟雾，秦北洋平静了。

    未及擦去额头汗珠，秦北洋即刻坐到书案前，就着油灯，铺开图纸。按照在德国学校上机械课时所学的画图纸方式，先用笔直的几何线条，勾勒出个模糊的人形。

    头顶画出两个弯曲的山羊角，人形的上半身直立，左手往斜上方四十五度伸直，右手弯曲拉到耳后，呈现弯弓射箭的姿态。他又画出了张雕漆角弓，长长的箭矢直指苍穹，那还是他从画本里看飞将军李广射虎得来的灵感。

    老秦急忙搂住儿子的肩膀：“你在画什么？”

    “光绪帝的镇墓兽！”

    秦北洋丢下画笔，身体绵软无力，似乎虚脱了。

    “为何画弯弓射箭之人？头上又有羊角？”

    “爹爹，你想想看，光绪帝这生，最恨的应当是哪个外国？”

    “国联军……听说还不止个外国，到底是哪个呢？”

    “哎呀，甲午之战，《马关条约》，日本人割去国的台湾省，奇耻大辱！丢失了疆土的皇帝，是不能立功德碑的。皇上必将这怨恨带入墓。”

    秦海关恍然大悟：“不错，这也是你妈妈的怨恨，你的外公就因此而战死在刘公岛。北洋，你的名字，也是为了纪念覆灭的北洋水师。”

    “爹爹你看，我画的这个镇墓兽，正是弯弓射日！”

    “射的是日本！有道理。光绪帝殚精竭虑于北洋水师，也有在海上骑射之意，你用射手来做皇上的镇墓兽，正是恰如其分！”

    不错，光绪帝曾为甲午海战殉国的邓世昌题写挽联“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

    “至于为何射手头上要长羊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