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波士顿飞向好莱坞——丹尼斯?勒翰《隔离岛》
《隔离岛》这部小说的书写者丹尼斯·勒翰是一九六六年生的波士顿五年级之人,还算年轻,稍前因为《神秘河》一书及其改编的电影而形势大好,这本《隔离岛》是他《神秘河》式混种类型书写的再一次叩关,信心满满,什么也不怕。书里,还包括《隔离岛》这个命名,他大量使用心理学的东西,但没被那些天花乱坠的所谓心理学理论(其实绝大多数该称之为猜测或臆想)所迷惑,犯罪推理惊悚小说一踏入心理学迷宫经常会陷入的文字杂沓且装神弄鬼,编码凌乱前言不接后语,结构像迷了路一般完全溃解、结局不知所云还要放出某种莫测高深模样的烟雾等一个个陷阱,勒翰一样也没犯。《隔离岛》文字明朗,编码一贯、结构结实而且一切显然全在掌控之中,结局出现后你不服气再翻回去检验一番,包括比方说岛主模样的典狱长(一个其实并不重要的角色)的反应及其行为举止描述,也都合情合理而且看得出书写者的细心和脑袋清晰不紊。看来,这部《隔离岛》甚有机会让勒翰再登一次高峰,至少够他挺在后《神秘河》的舒服位置上稳稳的。
然而,就跟某些观众气不过的常见质疑一样——为什么坏人总得意而且吃香喝辣长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相对的,好人却从头到尾被凌虐折磨,只在最后一幕才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平反;依比例原则,当坏人划算多了不是吗?如果你有基督教式的信仰和对慈爱上帝的坚定信心,那不是更应该如此行,你可以为非作歹一辈子,临终再真心忏悔就行了,反正他不止一回这么慷慨承诺过他会赦免我们一切的罪,如诗人海涅临终仍不改幽默的话:“上帝会原谅我的,那是他的职业。”
勒翰本人,写的原来是较纯种的美式冷硬私探小说,他的开笔之作也是他的系列小说是“Kenzie-Gennara”,这两个名字一男一女,是勒翰自己出生成长之地波士顿多彻斯特这片蓝领阶层住宅区的私家侦探,办公室带点象征也带点兴味地(反正不带白不带)设在一座老教堂的废弃钟塔上,有仿天堂的好视野,原来是Kenzie帮忙逮偷烛台小贼抵换的酬劳。因此,勒翰原被视为是老波士顿罗勃·帕克及其笔下硬汉子史宾塞的合理接班人,一山不容二虎,惟勒翰不甚光棍地以两个敌一个,而且就像小孩挨父亲揍时的恶毒呛声用语:“没关系,你会老我会大。”时间显然比较偏心站勒翰这边。
《隔离岛》,重启了人类一个源远流长几千年但始终挥之不去而且有愈演愈烈转向梦魇的阴森森话题,那就是人对他某些同类的处决以及几乎是同等意思的永生流放和隔离禁锢,这个事情因为医学(先是解剖学和神经学,然后则是心理学)的加入,得着了一个比较慈眉善目的表情或说面具,但也变得更堂皇、更豁免于道德所以往往更肆无忌惮。我们记得太多历史的可怖实例,从中世纪结合着半巫术式的宗教驱魔和彼时粗糙医学知识和技术、维多利亚时期又像刽子手又像外科手术的人体(尤其是脑部)实验,以及法西斯德国和红色苏联奉科学及未来人类福祉之名的心智控制和改造云云。这是个一直进行中的题目,一路往更隐藏、更精巧、更难以警觉防堵的方向走去,惟始终没有解除。当然,那些右派的、强调秩序的、只知医学不知其他的人,总告诉我们这是慈悲的、是必要的,他们不用控诉性、定罪性的罪恶,而改用“不正常”“疾病”云云的中性名称,把某些人分割出去,再诉诸社会,尤其是中产阶级式的自私、恐惧以及因为冷漠而来的残酷,得到某种小密尔所忧心不已并预言的多数暴政。
便是典型的好莱坞式镰刀作品,推理小说摘一点,罗曼史摘一点,历史小说摘一点,寻宝冒险小说摘一点,惊悚小说间谍小说乃至于坊间的内幕八卦小说也都摘它一点,从每一个类型领域来看都是浅浅的、-C的、基本入门到有点不好意思的。
有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