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访广岛
,扩音器里催促出发的命令把他的声音压过了。我好不容易才听清最后一句:“我相信,第九届世界大会一定会圆满成功!”
演讲结束后,他抱着花束长出一口气(在烈日下演讲,不论病人的病症多么轻微,都会感到十分疲劳。况且,这里还是原子病医院),又带着实实在在的满足感与威严走了回去。这是一个令人感动的情景。眼下,如果有哪位患者看到大会准备工作陷入停顿的报道而感到气愤,对和平游行的队伍投掷石块的话,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也无法提出抗议。就在这种情况下,患者们依然热切地挥动着期待的双手,好像和平游行队伍里的人们是他们唯一可寄托希望的人。这不禁令人肃然起敬。他们用热切的目光和期待的双手迎来和平游行的队伍,又把它的意义加以醇化和升华,哪怕在越过和平大桥的公园里,只有被政治搞得乌烟瘴气、陷于瘫痪的秘密会议在恭候它。除了少数例外,广岛市民对游行的态度十分冷淡。但市民们虽然普遍对大会表现得冷漠,一方面又对大会准备阶段的各种困难十分敏感。他们已从游行队伍成员那儿得知了一些情况,又似乎是出于好奇心,正在静观事态的发展。在队伍快接近和平大桥稍事休息的时候,一条消息四处传开了。据悉,刚刚决定世界大会不由日本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而由广岛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主办。顿时,和平队伍又恢复了生机,立刻壮大了好几倍,浩浩荡荡地向和平公园挺进。方才还是阳光下的一片空旷之地的公园,此时到处洋溢着世界大会召开前夕的喧闹与兴奋。在掌声与欢呼声中,游行队伍在群众的簇拥下前进着。日共的宣传车成了欢迎队伍的中心,大家对此却没有特别的反感。是不是政治上的秤砣此时已经倾向于日共了呢?不过,一切似乎都不明了,日共、工会总评议会、社会党,各方力量还在继续展开激烈的动员大战。
暮色降临,原子弹轰炸遗迹处,那被炸得扭曲的钢筋框架背后,傍晚的天空已被染成蔷薇色。慰灵塔的陶俑式的空洞笼罩在阴影中。已是下午5点。以慰灵塔为背景,刚才还在进行秘密会议,以安井理事长为首的领导们、外国代表团以及冒着烈日进行和平游行的人们,都背对着慰灵塔站在平台上。群众坐在他们对面的草坪上。广岛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的代表理事森泷市郎先生,神色紧张地走到麦克风前。这位老哲学家是原子弹受害者的全国性组织的负责人。此时他的紧张却有些像刚才原子病医院前那位声音微弱的演讲者。老哲学家也是原子弹受害者,他的健康状态近乎危险。他宣布说:“日本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将举办世界大会的工作全权委托给广岛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掌声四起,随即又消失在傍晚辽阔的晴空。可这阵掌声远不如对另一个演讲的反应热烈。参加“广岛——奥斯威辛”游行的僧侣说“广岛比非洲还炎热”时博得的掌声也远远不及那个演讲。所谓的“那个演讲”的主角是随后走到麦克风前的安井郁。他上身微微前倾,两臂随着声音的抑扬前后挥动,并用悲壮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就是这位安井郁理事长,刚刚把日本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所不能解决的困难全都推给了广岛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他高声宣布:“广岛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和日本禁止原子弹氢弹协议会齐心协力举办大会一事,在和平游行队伍到达这里的前30分钟,正式决定啦!”那口气,仿佛这个时间也是个有价值的条件。“不是议论而是行动,才能使和平运动取得成功!”他们话音未落,便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我大惑不解。安井理事长把常务理事们拒之门外时曾说“请给我一点时间”。这应是进行讨论、思考、克服困难的一段时间,可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常务理事们停止了思考,放弃了判断。是不是在常务理事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在和平游行队伍到达前30分钟,安井他们闪电般地做出了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