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谁是俘虏
了一声,突然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提出来。”没等他回过神儿来,周主任又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有时候,人不要太聪明。”冯家昌听了,脸上火辣辣的!他再没有说什么,敬了一个礼,就默默地退出来了。
就这样,三天后,一辆吉普车把他们送到了三百里外的青泥河农场。青泥河农场原是劳改农场,后来被部队接管,就成了一家部队农场。这地方依山傍水,占地两千七百多亩,有大片大片的茶树和庄稼地。在场长的陪同下,廖副参谋长四处看了看,随口说:“可以钓鱼么?”场长说:“有一口鱼塘。”廖副参谋长轻轻地吐一口气,说:“很好。”
农场隐没在绿树丛中,是一排一排的小平房。在场长的安排下,就挑了两间干净些的,让他们住下了。安排好住宿后,场长说:“冯秘书,这里经常停电。厂部还有两盏马灯,你来取一下吧。”于是,他就跟着场长来到了场部办公室。进了屋,关上门,场长才小声说:“冯秘书,关于廖副参谋长,我们只是代管。他的安全问题,由你负责。他的情况,也由你如实向上级汇报……”冯家昌默默地点了点头,说:“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场长说:“上级指示,也就两句话:不死不跑。别的,就没什么了。”冯家昌听了,心里顿时沉甸甸的,他说:“明白了。”
“不死不跑”,这句话一直索绕在冯家昌的脑海里。这是什么概念?对于冯家昌来说,那是无数个心焦意乱的日日夜夜!
白天还好说,白天里廖副参谋长可以到田野随便走一走,看看天,用手摸一摸茶树,有时候也干些农活。一个“三八式”的老红军,一个副军职的参谋长,一旦卸去那所谓的身份,就跟一个老农民也差不了多少。那是八月,天还很热,老头常常穿着一个大裤权子,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光着两只脚,蹲在农场的菜园里薅草。农工们不认得他,就说咋称呼?他说廖,姓廖。于是人们就叫他“廖老头”,他就和气地笑笑。有时候也去谷场上干些碎活,和那些农工一样,脱得光光的。这时候,要是凑近了看,就会发现在汗水腌着那身老肉上,在露一层松垂老皱儿的前胸和脊背上,有着一处一处的枣红色伤疤……午后,他会跟冯家昌下盘象棋,不管是输是赢,只下三盘。有时就拿上钩竿、马扎,去鱼塘边上钓鱼。老头不吃鱼,钓上一条,扔下去,尔后再钓……老头大多时间是沉默的。有时候,老头也说一句什么,他说:“鱼很傻呀。”
夜里就不好办了。农场里经常停电,夜又是那样黑……每天晚上,蚊子像轰炸机一样来回的俯冲!蚊子很肥,在蚊子嗡嗡叫的季节里,老头睡不好,冯家昌更睡不好。那简直就是些“熬鹰”的日子,每个夜晚,冯家昌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炸一样。老头不睡,他不敢睡,老头睡了,他还不敢睡……“不死不跑”那四个字,一直在他的心上扎着!每当夜半时分,老头稍有动静,冯家昌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先是送上尿罐;如果老头不尿,就赶忙拿把扇子给老头打扇、赶蚊子……本来,农场里给他们是配了蚊帐的,可是,由于老头总是睡不踏实,常把掖好的蚊帐蹬翻,所以,冯家昌也不敢独享,就干脆把蚊帐撩起来,不用。有很多个夜晚,冯家昌是坐着睡的,他光着脊梁,穿着一个裤衩子,就坐在门口处那有点亮光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本书,去“喂”那嗡嗡乱叫的蚊子!
一天夜里,冯家昌趴在床上打了个盹,可他竟然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半夜了。这时候,他陡然吓出了一身冷汗,老头的床上没人了!于是,他赶忙四下去找。厂部没有,菜园里没有,鱼塘边也没有……冯家昌脑海里“訇”的一下,心里马上跳出了一个恐怖的声音:完了。你的一生在这里就要划上句号了!怎么办呢?要通知场长么,是不是马上通知场长,发动全场的人去找?!可他心里又说,再找找吧,先不要慌,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