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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是一年中最难熬的一个月。直吹无挡的风横扫山谷和山顶,街上几乎无法行走。矿工们的茅舍现在益发需要垃圾取暖,但是刺骨的北风劲吹,妇女们无法外出到黑山上去拾取。他们仅有粗布裙衫、纱袜和头巾来抵御入骨的寒风。
孩子们只得天天缩在床上,以免冻僵。因为没有煤生炉子,所以简直没有热食。矿工们从热得起泡的大地深处一出来,就一刻不停留地投进低于零度的气温,在凛冽的北风中,挣扎着穿过雪封的田野,返回家去。因肺病和肺炎引起的死亡每星期中天天发生。在那个月中,文森特为许多丧事祈祷。
他本想教那些蓝面孔孩子识字的打算不得不放弃了,他整天在马卡斯山上拾取所能找到的一丁点儿煤屑粒,分送给最困苦的茅舍。在这些日子里,他无需再往脸上抹煤灰,他永远也除不掉矿工的标记了。一个来到小沃斯姆斯的陌生人,一定会叫他“……又是一个‘黑下巴’。”
在金字塔上下跑了几个小时,文森特才拣到了半袋样子的垃圾。他手上的蓝皮肤被雪盖的岩石划了一条条的伤痕。四点光景,他决定不再拾了,把准备送给村民的垃圾带回去,这至少能让几个妻子为她们的丈夫烧一杯咖啡。他走到马卡斯的大门口,矿工们刚好鱼贯而出。其中有些人认识他,叽咕地向他打招呼,但其他的人手插在口袋里,缩头耸肩,眼睛盯着地,走了过去。
最后走出大门的,是一个矮小的老人,他咳得身子都直不起来,简直没法行走,他的膝头在颤抖,从雪封的田野里吹来的寒风向他袭击时,他脚步摇晃,就好象被人痛击了一拳,几乎扑地倒在冰上,过了片刻,他鼓起勇气,慢慢地穿越田野,侧身迎着一阵强风。他的肩上披着一只粗帆布袋——看来是从沃斯姆斯的仓库里拾来的,文森特看到袋上印着字,他睁大了眼,想认出是什么字,终于辨认出两个字:易碎。
把垃圾送往茅舍后,文森特返回自己的棚屋,把全部衣服摊在床上。他有五件衬衫、三套内衣、四双袜子、两双鞋、两套衣裤和一件多余的军服。
他留下一件衬衫、一双袜和一套内衣在床上。其余的一古脑儿全塞进提包。
他把一套衣裤留给背上写着“易碎”字样的老人。内衣和衬衫留给孩子们,好改制成小衣服。袜子分送给得下马卡斯去的肺病患者。那件暖和的军服,送给一个孕妇,她的丈夫几天前因坑道倒塌丧命,为了养活两个孩子,她顶替了他的位置。
“娃娃沙龙”关闭了,因为文森特不愿意把矿工家眷的垃圾拿过来。此外,矿工及其家属怕在泥泞中行走而弄湿了脚。文森特轮流在每一所草屋中举行小型礼拜。随着时日的消逝,他发觉应该献身于实际的职责——治疗,洗濯,擦净,准备热饮料和药物。最后,他把《圣经》留在家里,因为他没有时间打开它。《圣经》已成了一种矿工们无法享受的奢侈品了。
三月来临,寒冷的压力减轻了一点,可是热病插入进来。文森特化去了他二月份薪水中的四十法郎,为病患者购买食物和药品,给自己留下了忍饥挨饿的份儿。他由于缺少食物而益发消瘦了。他的神经质的、易冲动的癖性更厉害了。寒冷削弱了他的活力,他开始带着热病东奔西走,他的双眼变成了眼窝中两个冒火的大窟窿,他的结实的凡•高头颅好象缩小了,他的双颊和眼睛下面出现凹陷,但他的下巴仍象往常一样坚实地突出来。
最大的德克拉克孩子害了伤寒症,床铺因此发生了困难。屋内只有两张床,父母占了一张,三个孩子占了另一张,如果两个婴孩与大男孩继续睡在一起,她们亦会传染上伤寒病,如果让她们睡在地上,那末就会得肺炎,如果父母睡在地上,次日就没法干活了,文森特立即明白应该怎么办。
“德克拉克,”这矿工下班到家时,文森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