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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个人开口道:“三个在外面倒煤的推车人救出来了。不过烧伤得很厉害。”
“他们是谁?请发发慈悲,告诉我们是谁!给我们看看吧!给我们看看吧!我的孩子在底下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人掀开毯子,露出两个九岁模样的女孩和一个十岁男孩的烧伤的脸。
三个孩子昏迷不醒。孩子们的家属,一头倒在他们身上,又悲又喜地哭叫。
三个人被放上白马小车,拖着穿过田野中的坑坑洼洼的路径。文森特和家属们在车旁跟着奔走,活象几头喘着气的牲口。文森特听到从身后传来恐怖和痛苦的号叫声,愈来愈高。他一面跑一面回过头去朝后望,看到了天边垃圾山的长长的线条。
“黑色的埃及!”他大声嚷道,借以发泄心中的痛苦。“选民们又一次被奴役的黑色埃及呀!噢,上帝,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这样呢?”
孩子们差不多烧死了。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和头发全烧焦了。文森特走进先到的一所茅舍。母亲痛苦地绞着双手。文森特脱去孩子的衣服,叫着:“油,油,快!”这妇女的家里有点油。文森特把油敷在烧伤的地方,又叫着:“快,绷带。”
那妇女呆呆地站着对他望,眼睛里露出恐怖的神情。文森特恼火了,喊道:“绷带!你要孩子死吗?”
“我们什么也没有,”她哭着说。“家里一块白布也没有。整个冬天里一寸也没有!”
孩子动了一动,呻吟起来。文森特一下子脱掉外衣和衬衫,把身上的内衣撕下来。他穿上外衣,把其他的衣服撕成条条,替孩子从头到脚包起来。
他拿起一罐油,奔到第二个孩子那儿。就象包第一个孩子那样,他把那女孩包好。当他跑到第三个孩子那儿时,衬衫和内衣都已经用完了。这十岁的男孩奄奄一息。文森特脱下裤子和羊毛内裤,又穿上裤子,把内裤剪成绷带。
他把外衣裹紧赤裸的身子,穿过田野,奔向马卡斯。他老远就听到了妻子和母亲们的不绝的痛苦哭声。
矿工们站在大门附近。一次只能下去一个救护小组,到矿层的通道狭窄,人们等着轮到他们。文森特对一个副工头说:“情况怎么样?”
“此刻他们已经死了。”
“我们能下到他们那儿吗?”
“他们压在岩石下。”
“要多少时间才能弄出来?”
“几个星期。也许几个月。”
“为什么?为什么?”
“从前就是这样的。”
“那末他们完了!”
“五十七个男子和女孩!”
“他们全完了!”
“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救护队轮班抢救了三十六个小时。丈夫和孩子在下面的妇女们赶都赶不走。在上面的人们,不断地对她们说一定能够抢救出来。妇女们明白,这不是实话。家里无人遭难的矿工妻子们,带着热咖啡和面包,穿过田野而来。
半夜里,雅克•弗内被毯子囊着抬了上来。他吐血了。第二天就死了。
经过了四十八小时后,文森特劝德克拉克太太带着孩子们回家去。志愿救护队不停地抢救了十二天。采煤停顿了。因为不出煤,所以也领不到工钱。
村子里剩余的几个法郎用光了。德尼太太继续烤面包,赊账分给人们。她用完了全部资金,不得不熄炉。公司什么也不捐助。第十二天的晚上,他们关照救护队停止抢救。矿工们得到通知返矿干活。小沃斯姆斯一个子儿也没有了,只得忍饥挨饿。矿工们罢工。
文森特的四月份薪水寄来了,他下山到沃斯姆斯,买了五十法郎食物,他把这些食物分送各家,全村靠此过了六天。此后,他们到树林里去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