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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饭后,病人们走入花园。在远远的墙头上,可以望见荒芜光秃的群山,自从罗马人第一次越山以来,这些山就死去了。文森特看着同伴们懒洋洋地打滚球。他坐在一条石凳上,凝视着攀满常青藤的浓密树丛和点缀着常春花的土地。圣约瑟夫•德•奥贝纳修道院的修女们走过,到古老的罗马小教堂去,她们的外形就象黑白间色的耗子,她们的双眼深深地凹进头颅,手指抚弄念珠,嘴里咕哝晨祷。
玩了一小时的闷声不响的滚球后,病人们回到病房里的冷空气中。
他们坐在未燃的火炉周围。那种十足的懒散,使文森特毛骨悚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连一张可读的旧报纸都没有。
当他实在无法忍受下去的时候,便再走进花园,在里面兜圈子。
甚至圣保罗的太阳亦似乎奄奄一息。
老修道院的建筑是惯例的四边形:北面是三等病人的病房;东面是佩隆医生的住所、小教堂和十世纪的柱廊;南面是头等和二等病人的房间;西面是有危险性的疯人们的院子和一堵长长的阴沉沉的粘土墙。锁着的门是唯一的出口。墙高十二英尺,壁面光滑,无法攀爬。
文森特回到靠近一丛野玫瑰的石凳,坐下。他要静心下来,好好地想一想到圣保罗来的原因。极度的沮丧和恐怖攫住了他。使他无法思索。在他的心中,找不到希望,也找不到欲念。
他步履蹒跚地走向住处。一踏进房子的柱廊,便听到一阵奇怪的狗吠声。
他尚未走到病房门口,狗吠声已经变成了狼嚎声。
文森特步入长长的病房。在老远的角落里,他面朝墙壁,看到了昨晚的那个老人。那人的脸仰向天花板。正在用尽力气地嚎叫,脸上露出野兽般的神情。狼嚎又变成了丛林中的兽吼。满屋充斥着哀号之声。
“把我关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动物园呀?”文森特自问。
火炉旁的人们对此毫不在意。屋角里的动物的哀号声升高到了绝望的顶点。
“我一定要帮他一点忙,“文森特大声说。
金发男孩制止了他。
“最好随他去,”他说。“要是你对他讲话,他就会勃然大怒。要不了多久,一切就过去了。”
修道院的墙壁厚实,但是在整个午饭时间内,文森特能够听到这折磨人的、变化着的叫声,刺穿茫茫的寂静。他在花园的一个老远的角落里度过了一个下午,竭力想逃避那狂热的哭号。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左边半身中风的年轻人,一把抓起餐刀,跳起来,右手握着刀对准自己的心口。
“是时候了!”他大叫。“我要自杀!”
他旁边的一个人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抓住风瘫者的手臂。
“别在今天,雷蒙,”他说。“今天是星期日。”
“不,不,就在今天!我不要活了!我不想活下去了!放开我!我要自杀!”
“明天吧,雷蒙,明天吧。今天不是自杀的日子。”
“放开我!我要把这把刀刺进我的心!我对你说,我一定要自杀!”
“知道,知道,不过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他从雷蒙手中夺下刀,把这个无力地抽泣不停的人领回病房。
文森特朝邻座的人转过身去,这人的眼圈通红的双服,正担心地望着把汤送往口中的颤抖的手指。
“他怎么啦?”他问。这梅毒患者放低他的汤匙,说:“一年四季中,没有一天霄蒙不想自杀的。”
“他为什么要在这儿干呢?”文奇特问。“为什么不偷一把刀,等大家睡着后自杀呢?”
“也许他并不想死,先生。”
第二天早晨,文森特正望着他们玩滚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