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婆婆的外甥的女儿。”
“对。知道了吧?”
“唉,这么乱糟糟的,不得要领。归根结底,到底是天璋院道士的什么人?”
“你太糊涂啦!天璋院女道士的秘书官的妹妹出嫁后的婆婆的外甥的女儿,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这回全懂啦。”
“懂了就好。”
“是啊!”
有什么办法,只好服气。我们有些时候是不得不假充明公的。
屏后的二弦琴声戛然而止,传来了师傅的呼唤声。
“花子,开饭啦!”
花子小姐笑吟吟地说:“噢,师傅叫我,我要回去了。”她丁零零地响一串铃声跑到院前,但又折了回来,担心地问道:
“您面色很不好,怎么啦?”
咱家说不出口是由于吃年糕跳舞,便回答她说:“没什么,只是稍微想点心事就头疼。老实说,以为只要跟你说说话就会好,这才奔你来的。”
“是呀,请多保重。再见!”她似乎很有点惜别之情哩!
于是,咱家吃年糕的霉气不见了,心情快活了。回来时,还想穿过那座茶园,便踏着开始融化的霜花,从建仁寺的颓垣断壁中探出头去一看,又是车夫家的大黑正在枯菊上弓腰打呵欠。如今咱家再也不会一见大黑就吓掉魂了,不过,觉得搭讪起来太絮叨,便假装没看见走过去。但是,按大黑的脾气,若是觉得别人小瞧了他,可绝不会沉默的。
“喂!那个没名的野崽子!近来可够神气的啦!再怎么吃教师爷的饭,也别那么盛气凌人呀。吓唬人多没意思!”
大黑好像还不知道咱家已经赫赫有名。想讲给他听,可他毕竟不是个懂事的家伙,便决定客套几句之后,尽快地溜之大吉。
“噢,是大黑哥呀,恭喜!您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咱家竖起尾巴,向左绕了一圈。大黑只竖起尾巴,却并不还礼。
“恭喜个屁!人家都正月才拜年,你小子可好,不年不节就恭喜恭喜的。当心点儿,看你这个鬼头鬼脑的小样!”
这自然是一句骂人话,可是咱家不懂。
“请问:‘鬼头鬼脑’是什么意思?”
“哼!你小子,挨了骂还有闲心问是什么意思。真够呛!所以说,你是个顺情说好话的混蛋!”
“顺情说好话?”怪有诗意的。至于含意,可就比“鬼头鬼脑”更令人费解了。本想问问,求他指教。又一想,即使问,也不会得到明确答复的,便无言地相对而立,显得十分尴尬。这时,忽听大黑家的老板娘厉声喝道:
“哟,放在碗架上的鲑鱼不见了。这还了得!又是那个畜牲大黑给叼走啦。除了那只恨人的猫还有哪个!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声音毫不留情地震撼着初春恬静的空气,把一派风软树静的太平盛世彻底庸俗化了。
大黑一副刁钻的神色,心里在想:“爱发火,就让她发个够吧!”它将方型下巴往前一伸,使个眼风,意思是说:“听见了吧?”
咱家一直与大黑搭讪,没注意别的。这时一瞧,大黑脚下有一块价值二厘三分钱的鲑鱼骨,泥糊糊的。咱家忘了旧恨新仇,不免奉献一句赞歌:“老兄可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哟!”
仅仅这么一句话,大黑是不会消气的。
“什么?你这个混蛋!仅仅叼一两块鱼骨,就说什么‘不减当年’,像话吗?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啦!不是对你吹,老子可是车夫家的大黑!”他用前爪倒挠肩头,权当撸胳膊、挽袖子。
“您是大黑哥,早就领教过。”
“既然领教过,还说什么‘不减当年’,是何道理?”
他一再火上浇油。咱家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