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彩。我努力深呼一口气,自言自语说:“我回家了,我真的已经回家了”。但这并没有使我觉得舒适和轻松,相反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正在笼罩着我。有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有我的存放标本的镜框和我的桃花心木制钢琴,然而我呢?这已不是原来的我了,过去和现在的我之间已经有了一层隔膜,一块帘布。
我出去把背包里带的东西拿出来:一块是克托给我弄来的 荷兰干酪,两条军粮面包,还有多半磅黄油,两罐肝酱灌肠,一磅猪油和一袋米。
“这些家里都是需要的。”
她们说是。“家里供粮质量很差吧?”我问。
“对,这些都供应不足,你在前线能吃得饱吗?”
我指了指那些带回来的东西笑着说:“当然不是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多种了,不过生活基本上还说的过去。”
艾那把食品收拾走了。母亲猛地抓住我的手,迟缓而凝重地问:“前方生活一定很苦吧,保罗?”
让我怎么回答您呢?妈妈,你是不会也永远不可能明白的。要知道艰苦的意义,在前线有着特别的含义呢,妈妈您是永远也不必去理解的,我的妈妈。我摇着头说:“不,妈妈,那儿并不是很恶劣,我们许多都在一起,并不觉得有什么大苦的。”
“可上次海依里奇•布络迈尔说在前线,恐怖的很,各种各样的花样,还用毒气呢,是吗?”
母亲说完这些话。但这不过是她担心我罢了。她并不明白什么叫做各种花样。可我又怎能告诉她,那次在敌人的战壕里,那些士兵都像中风了似的直挺挺地僵立在那里,样子千姿百态;有的靠着墙,有的在坑道里钻着,有站着的,有躺着的他们都待在原位,但却个个面色青肿,全部都死掉了。
“哪有那么可怕呢?妈妈,您别听他们瞎说八道。”我说,“布络迈尔也不一定就说的是实话。你看我现的样子我不就很健康壮实吗……”。
我心情平静下来,宽慰着母亲的焦虑和忧愁。我已经控制住了自己,并能随意来回走动,谈天说地,跟母亲自由地聊天而且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血液滚滚而变得那么疲软无力,再浑身虚弱地再倚靠到墙上了。
趁母亲起床,我到厨房姐姐那边和她聊了一会儿,又说:“妈妈究竟怎么了?”
姐姐垂下头说:“她已经躺了两个多月了,我们不想给你写信告诉你,好几个医生都来给她看过病。其中有一个说,也可能得的是癌症。”
要去地区指挥部报到。我踱着步闲逛着。时而有人跟我打招呼。我也只敷衍一下,我不乐意和人聊天。
从营房返回,忽然看见有个大嗓门冲我喊叫,我正在思考着,忙醒过来转身仔细一看,原来面前正站着个少校。“你没练过行礼吗?”他恼怒地说。
“真抱歉,少校同志,”我忙解释说,“我刚才没注意到您。”
他放大嗓音吼道:“你不知该怎样使用礼貌用语吗?
我真恨不得上去搧他一巴掌,但终于克制住了,因为这会影响我休假的时间,于是我使劲靠脚立正然后报告说:“我刚才没注意到您,少校同志。”
“睁大眼,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显得仍然恶气难平。
我回答了他。
怒气仍在他那红通通的胖脸上遗留着:“你的部队在哪儿?”
我赶忙按照规定,从头到尾全都告诉了他。但他仍不放过我继续刁难,“你们的驻军在什么地方。”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便说:“郎格玛克和比克朔特中间。”
“嗯?”他又些疑问,愣住了。
我忙解释说我休假刚到家还不到两个钟头。我本想他听完后会不再计较。但相反他却更耍起威风来:“别以为从前线残下来就应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