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明月夜
曲仁里村前的密松林里,有一所简朴而清秀的茅屋。这是李耳平时攻书居住的地方(村中的房院是他的正式住宅)。
春夜的月光笼罩着松林,笼罩着草舍,显得神秘而幽雅。
屋里,空间不大,也不算多么狭小。这里摆设着的用物,全是春秋时期一般书房实用的家具。一张单人睡卧的木床,上面铺盖着清洁整齐的麻布被褥。窗下有一张古朴而讲究的黑色木案。案旁放着一把绿竹和青藤编制的坐椅。木案上放置着一株彩石雕成的梅花树和十多捆用红线拴腰的竹简。竹简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是他曾经读过和尚未读过的书籍。
纵观全屋,清美,素雅,既有春意,又带秋色。
李耳正坐在床边,对着桌案上的油灯呆呆发愣。他在回想观春赏月楼里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神思深深地沉浸在惊怔的、说不出那滋味是苦涩还是甜美的意境里。
张二烈突然走进屋子,在他面前蹲下。他已别开生面地想好了“说媒”的法子,并且下定了坚实的决心。他要将“错”就“错”,要利用蹇玉珍因急于跳出悲剧婚姻的火坑在半疯狂状态之中向李耳冒险许亲而造成的“错误”,对他们来个强行捏合,用他张二烈式的想法来说,就是,“反正是媒,反正他的条件能对得起她,她的条件也能对得起他,讲他头青眼肿,一塌子糊涂,捏合到一块算本事”。他是一个既荒唐粗鲁又精明细心的怪异人物,说荒唐和粗鲁起来,能当真的去骂着祖奶奶掂刀撵屁;说精明细心起来,精明得出格,细心得吓人。他要利用他们(李耳和玉珍)之间出现的差错和此时在本地出现的一种“封建”奇俗,去叫具有高层次头脑的李耳在他这个粗鲁人面前受到愚弄。按人们(东方人的全部,西方人的大部或说小部)的常规说法,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以后,中国历史上出现过一大段时期的封建社会。在封建社会正式到来之前的春秋末期的封建风俗,大概是封建社会得以形成的强大基因和粗壮萌芽。此时,蹇玉珍变相逃婚的此时,曲仁里一带的封建民俗已经相当严重。一些大户人家的闺秀,不光不能随便去出三门四户,而且不能有任何一点的失去检点。如果她们有意的做出不经的荒唐之事,或无意之间受到玷污,家厅的当权者,不是无情地把她们舍弃,让其偷偷到天涯海角或深山偏野去糊里糊涂找个男人苟合,就是活活地把她们杀掉,以洗去家中“不干净”的恶名。此时,出现在蹇玉珍身上的一些事件,也正合上了上述情形。“错了就按错着办”,鲁莽粗心的张二烈,要按他的独特想法去说媒,要在错综之中让事情更加错综。
李耳见二烈一声不响的蹲在他的面前,惊怔的心情上又添一层惊讶:“张二烈,你想干啥?是不是又来没事找事?”
二烈说:“啥事也没有,我是前来给你说媒。”
“给我说媒?你可不能再做荒唐之事!”
“不是我荒唐,是你荒唐。”二烈看着李耳,善意地笑笑,自动站起,搬个木椅,坐在他的对面,“人家一个一百条都能对起你的落难闺女,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拼着死命投靠你,舍着脸皮向你这个没有女人的男人许下终身,你不愿意,你不许亲,就是荒唐,就是不近情理。”
“这里面究竟是咋着回事?”李耳确实不知道个中内情,更不知道玉珍是个已经“许人”之人。
“咋着回事?这事你比我明白。”张二烈说,“你知道,在咱这一带,那些规矩很大的大户人家,他们家的闺女,要是身上出了不干净的事,就当成一舍之物给处理掉。阎信山家闺女出事,被活活勒死;罗玉堂家闺女出事,被当成一盆脏水泼出去,让她偷偷嫁人,永远不准再回娘家。……”
“是的,这些我都知道。”李耳说,“然而,话说回来,蹇玉珍身上并没有出现一点点不干净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