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霸业之始
朋认为,柯地之事,已成盟约,此次立盟功大于过,得大于失。”
宁越插上一句:“隰大夫所讲功大于过,可否让老夫明白明白?”
隰朋道:“凡事不可急功近利,亦不可一步求成。曹沫虽有非礼之举,齐国也曾举不义之师。齐鲁两国,本是毗邻,如此你仇我怨,他打我还,必定纠缠是非,终起祸端。一旦战火蔓延,无论临淄还是曲阜,都将永无宁日。君上退还汶阳之田,乃高风亮节,此举一可使主公化险为夷,二可使齐鲁和平相处,三可使诸侯各国领略齐国大国之风。臣以为,主公之举,在于得天下,失汶阳方寸之地,换天下之辽阔,乃高瞻远瞩之为,岂有诽谤诋毁之理?”
宁越冷冷地说道:“隰朋大夫所言,老臣实在费解,小小汶阳尚且难以保全,又何谈天下之大?如此拱手相让,岂不把齐国瓜分殆尽,最终连你我之辈也无立足之地。”
隰朋争辩道:“得天下之大,不在于得失一城一地,而在于威望。正如勇士之猛,不在于高大,而在于威武。”
宁越亦反唇相讥道:“如此畏缩胆怯,威武之风何在?”
隰朋道:“臣所言威武不在于纠纠之气,而在于泱泱之风。何况相国舍身保护主公,面对利剑,凛然不惧,其威武之气,又岂是他人可比?”
宁越冷笑道:“岂有此理!”
齐桓公越听心里越乱,“啪!”一掌拍在案几上,他俩都一齐住了口。齐桓公站了起来,说道:“此事寡人已决定了,不要再说长道短了!退朝!”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众臣面面相觑,也悄声离去。宁越看看管仲,再看看隰朋,哼了一声忿然而去。竖貂将此情此状俱看在眼里,趁机走到宁越身边,竖起拇指,奉承道:“宁越大夫刚正不阿,有胆有识,令人佩服,佩服!”
宁越斜眼看看竖貂,未加理睬,径直向前走去。竖貂回过头来,冲隰朋狡黠地一笑。
大殿内只留下孤独的管仲。他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刚才他一句话也没说,是想听听朝中大臣们对他到底是怎么个看法。现在清楚了。他感到委屈,感到不平,感到气愤。特别是宁越那激烈的言辞,深重地伤害了他。对退还汶阳之田一事,他已做好了人们七嘴八舌的思想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会说他吃里扒外,身在临淄,心在曲阜,好象他成了鲁国的内奸似的。自当相国以来,为了齐国他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别说退汶阳之田是对的,即便是错的,也不应该得到如此的诽谤。他感谢隰朋仗义直言,看来,隰朋是理解他的。可惜鲍叔牙不在,如果鲍叔兄在,可能会减轻他的压力。最让他寒心的是桓公,本来,他企盼桓公能说句公道话,谁料想桓公竟然表了那么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看来,这场风波还要继续下去。
管仲走出宫门,只见荣辱柱前围着一大批人,正在高声议论。管仲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定,他想听听。
士人甲说:“这次柯地之盟,听说国君差点吃了大亏。”
士人乙说:“咱们国君还能吃亏?”
士人甲说:“坛上都是咱们的人,鲁国只有两个人。咱们国君刚要歃血,那鲁国曹大夫突然拔出剑来,一下子指向咱们国君的胸膛。”
士人乙急忙追问:“那还了得!后来呢?”
士人甲道:“管相国见事情不好,一个箭步跳过去,用身子挡住国君。”
士人丙插了一句:“咱们的人怎么不带剑呢?”
士人甲道:“听说是双方说好了,都不带剑。”
士人丙气愤地道:“管相国不让咱们的人带剑,却让鲁国人带着剑!”
士人甲不解地问:“你怎么能这么讲呢?”
士人乙说:“怎么这么讲?他不是跟公子纠在鲁国呆了好几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