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根刻有长孙氏的羽箭;双眼不住地往场上扫瞄,想寻找她日夜思念的那个姓长孙氏的军校。她从邺城不远万里来到北周的都城,在长安帝京已寻找了三个月,仍无着落。今日是京师最大的一次集会,心想要找那个不知名的大恩人只能指望这一遭了。
她在东边巡视了一遍,不见要找的那人,便沿着禁军的行列逐个检察,边走边看,渐至道会苑的北面,便在这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三个太监。
“姑娘恭喜,天元皇上看上你了!”一个年长的太监说。
那姑娘一愣:“我明明是男装啊……”突然害怕了起来,她早闻这个北周的皇帝十分好色,刚才又目睹太监们在场上带走了几十名新宫女,仗着男装以为不会有事,偏又出事了!
“你是女扮男装,我们皇上一眼就看出来了!”另一个太监说。
姑娘望一眼身边奔腾的龙首渠,心倒镇定下来。她说:“好,我跟你走就是。不过,我有一问……”
“姑娘尽管问。”年长的太监笑嘻嘻说。
姑娘亮出了白羽箭,“看,这箭杆上的记号,这京都可有一个姓长孙的青年……”
年长的太监答道:“有,好多个,……他叫什么名字?”
姑娘摇摇头:“他箭法很好……”
“很好的也有好几个……”
“他二十多岁……”
“二十多岁,我倒识得一个。他叫长孙晟,是个神箭手,宫中的司卫上士……”
“东征齐国时,他去过齐都邺城吗?”
“去过……不过,他不在京都了,到襄国宣诏……”
老太监话说半截,那姑娘突然纵身一跃,一头栽进龙首渠中。
三个太监吓呆了,待回过神来,连忙大喊:“快!救人……快救人哪……”
时为暮春三月,关中犹寒,龙首渠深且急,济济人群竟无一个见义勇为的人。待禁卫过来,那姑娘早已不知去向了……
这一天晚上,李德林、高颎、颜之推、颜之仪竟不约而同,都来到了休祥坊元岩家中。
元岩的口腔内壁被掌裂多处,双颊红肿,说起话来,口齿有些不清。他将四人让人书房,便不言不语地坐在座床上。他对四人枉驾来访,自是感激于怀,但同时也感到气闷,这不仅是因为自已被革职在家,也因为一向志同道合的高颎、李德林那一日于殿上竟然作壁上观,一句也不肯为宇文孝伯、王轨他们说情,实在是见死不救了。
时在座者均已进入不惑之年,元岩的心思都能感受到,颇为尴尬,真个是坐也不安,去也不宜。
为了打破僵局,高颎寻思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他冲着颜之仪的哥哥颜之推说:
“介兄,你可是真正历尽沧桑了,当此艰难时世,必有真知灼见相教!”
介,是颜之推的字。他与弟弟之仪早年一同仕梁。二十六年前,西魏(旋为北周)攻陷梁都江陵,生俘梁元帝萧绎。于国破家亡之际,弟弟之仪随大队俘虏来到北周的长安,之推则义不降敌,独携家小投奔了北齐。想不到的则是齐也终被北周所灭,前年他又归顺北周。如今是周朝的御史上士。高颎的话实是能触及他心中的痛处,只得苦笑道:
“介也如扑火之蛾,能有什么真知灼见!”
高颎则赞扬道:“介兄于国破之际,独携家小,涉黄河砥柱天险,投奔北齐,时人莫不为之惊叹……”
颜之推忽然双目闪亮,实有得色。
高颎又继续说:“听说齐文宣帝还特地召见,让你为中书舍人,侍从左右……”
颜之推突然脸现忧惨之色,幽幽言道:“便是因为侍从文宣帝左右,凡事看得深切,下愚方知自己是灯蛾投火了……须知,文宣帝乃是北齐开国第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