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行为却狂悖万端,荒谬绝伦!他将母太后从床上掀倒于地,箭射丈母娘,淫遍了宗亲之妇!这哪里是开国之君?他开的是灭亡之局啊!”
他说到这里,望着李德林赞叹道:“公辅兄,你当年真是目光如炬,一看情形不对,便辞官引退……”
他又转望着高颎,说:“昭玄兄,令尊当年也是个高明的人,他毅然去齐归周,这就少当了一次亡国的臣虏!”
李德林朝颜之推揖道:“国破家亡的事咱们都经受过,这自然是令人难堪的事,但兄弟又想,假如我们能从难堪的事中引出可贵的教训,那就不算是完全的失败者。介兄,你想过梁国灭亡的原因吗?”
颜之推道:“其时,元帝萧绎已在江陵称帝,八弟萧纪也在四川称帝,王侄梁王认为自己是昭明太子的儿子更可以称帝,但他势单力薄只有投靠西魏指望当儿皇帝一途了。试想,半壁江山,一旦分裂成三国,哪有不亡之理?结果,尉迟迥攻下了四川,于谨、长孙俭打下了江陵,唯有投诚于周的梁王,守荆州弹丸之地,为后梁之主,当一个小小的儿皇帝罢了!你们说,梁亡于什么原因?”
“亡于不让!”高颎脱口而出,“夫子温良恭俭让以立身处世,梁武帝子孙见利忘义,骨肉相残,自然就灭亡了。依我看,北齐的覆灭也全在缺少谦让精神。整个齐史只不过是高家兄弟叔侄在杀来杀去最后同归于尽!”
李德林心中大不以为然:哪里仅仅是少了一个“让”字?是什么道德也没有了啊!自汉魏之交一直到现在,五百年了,天下大乱特乱,究其原因,归结起来便是一句话:道德沦丧!道德的瓦解,起于帝王将相,好像下雨,又如破竹,都是由上而下来的。它说到底是普天下人的生存公约,这公约一毁,人欲横流,大家都可以乱来了……这道理又不足为他人道了。
元岩虽然挨了接,又罢了官,依然忠心不灭,闷闷不乐地说:“你们说的,是君父的事,我们作为臣子的,难道就没有责任了?”
他想引导大家克己复礼,当个大忠臣。
李德林笑对元岩道:“君山兄言之不差。你的意思自然是要我们也当个大忠臣,跟着你,当殿为宇文孝伯等人说情……”
“不是跟着我,这叫同舟共济!”元岩纠正道。
“是该同舟共济……”颜之仪也附和道。
“你们说的都对,”李德林笑道,“我本已准备直谏几句,但一转念,怕给后日的史官出难题,便不说了!”
大家莫名其妙地望着李德林,那意思都是追问:什么难题?
李德林不慌不忙地说:“今日我们在座的五个人,本来都不是本朝大周的臣子是不是?颜家兄弟是梁国来的;区区与高昭玄又是从齐国来的,而君山兄却是魏朝的旧臣,假如一日之间我等五人都舍命死保宇文孝伯一干人,那么,他日史官一定会搁笔兴叹:大周的旧臣怎地一个也不吭气?全让那些外国归附的人当了忠臣!于是,他们就不得不挖空心思考证:莫非那些直谏的人急于表忠?或是爱出风头?再不然是朝会的时间太短促?”
颜之仪听到这里沉不住气了:“公辅兄,那一日,大周的旧臣实在是没有一人想犯颜直谏呀!”
“不错,正是如此!”李德林依然微笑,“不知各位兄台想过没有:原来的周臣为何一个也不吭气?”
这话的份量很重,对在场的人都是当头一击:本朝的人对事关社稷兴亡变故都冷漠得无动于衷,都“同舟不济”,我们忙个什么呢?大家都不得不陷入沉思了。
李德林又道:“其实大周本朝官员居多还是想当忠臣的,我们可别误解了他们。”
元岩激动地问:“那他们因何殿上不发一言?”
“这……”李德林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想,大概他们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