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萧夫人想,由丈夫出来执政,那八岁的小皇帝废之不难,往后江山便姓郑了,这才叫痛快,总算报了国破家亡之恨!但她知道丈夫少的便是丈夫气概,必须多激他几句。
忽然,郑译蹦下床来,穿上木屐急急出门去,旋之又转了回来。
不一会,一个小丫头端了酒菜进来,另一手还提着灯。她点燃了房中的灯火,怪怪地望了主人一眼,便提灯退了出去。她弄不清主人为何到了下半夜还要喝酒,怪!
郑译喝了两杯酒,才夹了一块圆片状的东西慢慢嚼了起来,皱起了眉头,埋怨到:“为何下酒菜老是鹿鞭?”
这时他的夫人萧氏也爬起坐在床上笑吟吟道:“等你当了大冢宰,虎鞭给你下酒;要是当了皇帝,龙肝凤髓给你下酒!”
他不吭声了,闷头喝酒。
“看来你是想当皇后了。”过一阵,他说。
“你以为我不敢当?”
“有一个女人叫元胡摩的你知道不?”
“为何不知?她是孝闵皇帝宇文觉的皇后!”
“她只当了九个月的皇后,便当尼姑,永远当尼姑!这般皇后你当不当?”
“当!”
“还有一个女人叫独孤梵天……”
“她是独孤信长女,周明帝的皇后,她只当两个月的皇后就被害了。你要说的是这个吧?告诉你,我哪怕只当两个月皇后,死也甘心!”
郑译仿佛不认得妻子,莫名其妙地望着床上半裸的女人,然后摇摇头。说:
“你不要命,我要命!我若冒险去抢皇帝位。一天就得死;当大冢宰,也挨不过三日。你是想跟着我杀头,还是没官为奴?”
“你真的连大冢宰也不敢当?”这个梁国的公主大为失望。
郑译依然喝着闷酒,过了一阵才说:
“天元帝在,谁都怕我;他一升天,谁都要杀我。由我出来辅政,死定了;由其他皇亲国戚出来辅政,我也是死定了……”
萧氏这才害怕了,丈夫的口气那么肯定,看来是凶多吉少。她怯怯地问:“一线生机都没有?”
郑译叹了口气,说:“有一个人,倘若我全力以赴将他推出来辅政,或许会让我当他的助手,这是一步活棋,也只有这一步活棋了!”
“这个人是谁?”
“杨坚!”
第二天郑译与小御正刘昉拜访了杨坚。刘昉与郑译同类,如今处境也相同。小御正是官职,相当唐宋的中书舍人,是专为皇帝起草诏浩的官。
杨坚料定两人非来不可,他们杀了宇文宪、宇文孝伯、宇文神举、王轨,逼死了尉迟运,如今骑虎难下,走投无路,非得请他出来辅政不可,换任何人两人都是死路一条。
他默默地将两人让进了书房。
刘昉开门见山说,天元帝危在旦夕,小皇帝才八岁,必得一个德高望重的大臣出来主持全局才行,否则,天下要大乱!
“刘大人所言极是。”杨坚淡淡地说。
“大前疑乃国之勋戚,你看由谁出主朝政为妥?”郑译问。
杨坚连点了宇文招、宇文纯、宇文盛、宇文达、宇文囗五个皇叔。
两人都一味摇头。
他又点了尉迟迥、李穆、司马消难……
刘昉打断说:“我等窃计,非大人出主朝政不可!”
“此事万万不可!当真不可!”杨坚很吃惊,也很真诚地说。
这不等于说他无移鼎之心,其实自他的女婿宇文赟当国以来,他这个国丈的所作所为便一直围绕这个中心转,并且已经步步向帝座逼近;但他万万料不到这个女婿年纪轻轻,在他还未准备就绪之前便要撒手人寰。他的根基尚未扎实,势力还极有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