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元谐那句话:
“公无党援,有如立在洪水中的一道土墙,大危也!”
于闭目冥想之际,恍惚间四面八方的兵马有如浪卷潮涌而来……
李德林见他面有重忧,便小声安慰道:“主公莫忧,我们是斗智不斗力,智慧的力量是无穷的……”
便在这时,杨坚的长子十六岁的杨勇匆匆来到正阳宫,报说:三婶(周武帝妹妹顺阳公主)已派出五骑向她的五个兄弟通报国丧,五兄弟即是宇文招等五个王爷。又说二婶尉迟氏也派人向她的伯父尉迟迥通报国丧。
情况突变,秘不发丧的计划打乱了。怎么办?只好公开发丧!
天元帝大行后十二日,为天元发丧。然后,小皇帝人居天台宫,尊天元嫡母阿史那为太皇太后,尊天元生母李氏为太帝太后,杨丽华为皇太后,生母朱满月为帝太后。陈后、元后、尉迟后则无封号,凉在一旁。小皇帝的原配司马氏依然为皇后。谥乃父天元帝为宣皇帝。
封拜二叔汉王赞为上柱国、右大丞相。
封拜杨坚为假黄铖左大丞相,总知中外兵马事。
封三叔秦王贽为上柱国。
拜郑译为柱国大将军、相府长史,治内史上大夫事,拜刘昉为上大将军、相府司马。以高颎为相府司禄,以李德林为相府椽属。
又以小皇帝原来的皇宫正阳宫为丞相府。
然后,大赦天下,停东京洛阳宫的修建。
这回的封拜,自然都是高颎、李德林设计出来的。宇文氏尚有十六个王爷,能征惯战、文武兼备的大有人在,为何专挑宇文赞、宇文贽两个少年出来挂职,自然是个幌子,他们不过是两片绿叶,陪衬杨坚这朵大红花而已。
郑译原先是要当大司马的,刘昉是要当小冢宰的,宣布时不知何故却变了,不免有失落之感。他们自然不知道是李德林私下向杨坚进了言,说:这两人私心太重,又无真才实学,虽有接引之功,也不可大用,用必后悔。
散朝之后,群臣出了天台宫,却见庭中庄严地列着左丞相的仪卫,那分明是要送杨坚去丞相府的。
百官懵在当场,有一件天大的事大家还不明白;从今以后大家是在天台宫上朝,还是去丞相府应差?走错了一步,非但误了自己的前程,只恐连身家性命也丢了!
场上三五成群,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议,有如群鼠搬家。
这时,杨坚的卫队长、司武上士卢贲出列,朝公卿走去,挥手将大家聚拢之后,朗声说:
“走!欲求富贵的人,都跟我去东宫!”
东宫便是丞相府。那是武帝为太子宇文赟修建的太子宫,不料宫殿刚刚落成,武帝便撒手西归;宇文赟接上帝位,自然不住东宫,而直接住上了皇宫(后改称天台),将东宫让给他的儿子宇文阐居住;不到一年,宣帝传位(不传权)给太子宇文阐,便把东宫改名为正阳宫,让小皇帝起居;又不到一年,宣皇帝也撒手西归,小皇帝宇文阐便匆匆入主天台官,将正阳宫空了出来,恰好成为杨坚的丞相府。
世事就是这般难测,便极权如帝皇,连一座宫殿的用场都把握不住,何言掌管一个泱泱大国!
卢贲的话便如无形的鞭子,百官如群鸭般乖乖地上路,跟随卫队出了内宫城的东门——崇阳门,朝东宫——丞相府进发。
李德林正惊讶卢贲出语何以这般粗俗,但见百官乖乖上路的模样,便暗叹:原来粗言野语对乱世的公卿似乎更管用;倘若文绉绉地表达,引经据典地论证,说不定这群鸭子反而迟疑不进了。
正阳宫的卫士将来人拦住,臣子怎可进驻帝宫,这不是反了吗?
他们不懂历史,殊不知早有无数先例在;但卢贲自然也不会给他讲历史,他只是将宫卫臭骂了一顿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