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漏之处。”
德林沉吟半晌,才说:
“九州战乱已历数百年,人心厌战,万一战端一开,士气最为可虑。是否可颁一诏,抚恤战亡之家以鼓士气。”
“君之所言不差!就以进贡突厥金帛,转为赈济阵亡之家,定然大振士气!”
李德林听了一惊:断绝进贡本是好事,然而时机未到,这样做只会刺激突厥人提前南侵;南侵一提前,远交近攻、合弱离强的设想岂不成为纸上谈兵!他本想再进一言,但考虑到杨坚用那么坚定的口吻表述自己的主张,就不好再说了。如今毕竟是君臣关系了,因为曾经批其道鳞,他正在吃苦头呢!
三天后,太仆元晖由伊吾道出使玷厥,长孙晟也取路黄龙道,向奚、习进发。
这一日,由于贪行,长孙晟一行又错过驿站。时已薄暮,人饥马渴,前程却是毫无人烟的老林。待到人马进入老林,天色已是大黑,伸手不见五指,长孙晟只得驻马。
“真是个鬼地方,要是碰到强盗,怎生是好?”
一个随从在背后小声嘀咕着。
长孙晟也有点发怵,这是可能的。平定尉迟迥叛乱时,不是传闻有不少人遁入山林以劫掠为生吗?长安启程时也曾把这一情况估计在内,那日陛辞时,皇上要他多带一些人马,他却断然谢绝,以为自己有百发百中的神箭和举世无双的飞弹,人多拖累,反而误了行程;结果只挑了十个精壮随从,押运金银珠宝。现在他才明白,一个普通的常识自己却未曾想到:
——似此漆黑之夜,神箭、飞弹从何凑效?万一为强人所围困,这批用以收买突厥酋长的金银珠宝,岂不全完了!使命难成,回京如何复旨?
正在为难之时,一个随从发现老林深处有灯火闪烁,看来若非寺庙便是猎户的草庐。大家喜出望外,牵着马朝火源摸索前行。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座茅屋。扣扉半晌,没人上前开门。两个随从想破门而入,被长孙晟喝止了。
长孙晟绕到透光的窗子前面一瞧,只见屋里燃着松明,两个长者各坐绳床,对案弈棋,均为道家装束。一个书童旁侍,一个书童添火。四人都关注棋局的变化。
“劫!”一个须发尚青的长者叫了一声,声调显得有点激动。
“杀!”另一个须发斑白的长者回敬道,他的声调显得温和平静。
“劫杀何来?”忽然从墙隅发出苍劲的声音:“不食人间烟火,何需劫杀?”
长孙晟顺着声音一看,远离棋枰丈把外的地方有个面容清朗的老翁正席地而坐,一个十五六岁光景的侍童肃然旁立,宛如泥塑木雕,全然不动。这时老翁缓缓地站了起来,朝棋枰轻轻嘘了一口气,棋盘上的黑白子便如雪花柳絮般地飞扬起来。长孙晟等人惊异万分。那老翁又发语道:
“何来俗人气息?将门外的人引进来。”
错愕间,长孙晟一行已被引进茅屋中央。
定神一看,不见白发老翁,只见两个对弈的道士。长孙晟略微踌躇一下,便将自己急于出使奚、习和契丹等部,因为贪行错过驿站只得到此借宿的情形说了一遍。少顷童子献茶。长孙晟刚啜饮一口,又被黑须道士一语震动:
“将军须发淡黄,当是鲜卑人。北魏皇族以元氏、长孙氏为大。元氏在改朝换代时,为宇文泰、高欢所剪,遗孽无多,北周皇族,只有宇文氏一族,已被当今皇上诛灭。如今,鲜卑人巨族是长孙氏,皇上所倚重的也是长孙氏。像将军这般少年得志,当是长孙氏了。如今,长孙览是东南道行军元帅,长孙平是寿阳总管,长孙炽正持节巡视东南道三十六州。看将军的年龄当属长孙览子侄辈,长孙炽之兄弟行了。只有长孙晟才是出使奚、习、契丹最合适的人选,做起远交近攻、离强合弱的事便当多了!”
想不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