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当事者的沉迷与固执,都视若无睹。他几乎涌起揭穿真相的冲动,但每回都强按下去,“疏不间亲”,这也是兵家的常识啊!
宇文述也渐渐明白杨坚北巡的心意,也看出晋王弄虚作伪的迹象,还看到晋王已然得势的苗头。他接连不断地思量:我该怎么办?
当晚,他与张衡被安置在同一房间,闲聊之中,宇文述漫不经意地说:
“平陈之役,下官属六合一路军,在晋王麾下当一名总管,幸能追随晋王左右,对晋王英俊的丰采、敏慧的气质印象殊深,但他那少年的心性却如天马行空……不料时过一年,他竟然把并州经营得井井有条,若非得力于能人的辅佐,便是晋王自身成熟得判若两人了,张大人,你以为如何?”
张衡端起了茶杯,细口地啜饮着,似是不闻宇文述的议论,只顾全神贯注地品茶,许久,他才放下茶杯,另起话题,追怀十年前的往事,问道:
“皇上为周之大丞相,着手缔造万年基业,足下可曾察觉?”
“未曾。’宇文述应道。
“那是谁先觉?”
“若论先觉,应是相州总管尉迟迥。”
“正是尉迟迥先觉!”张衡紧接着说:“由于是先觉,便即于相州率先起兵反对,以为可立不世之功;结果兵败身死、家破人亡,并且沦为叛逆,为后世所笑!而足下虽是后觉,却能追随韦孝宽到相州平叛,趁破竹之势,一举成功,封褒国公,拜大将军,尊荣无比!可见先觉者未必佳,后觉者未必恶,足下以为若何?”
宇文述惊诧地说:
“述虽身在事中,却未明其理。今闻高论,顿开茅塞。往后身临大事,愿听先生指点!”
“指点云云,却不敢当;但凡事共同切磋,则能避凶趋吉。”
宇文述沉思良久,方试探言道:
“依先生看来,晋王的前途如何?”
张衡直截了当地道:
“晋王气宇不凡,神采飞扬,且常逢天造地设之良机,其前途岂可限量?”
宇文述觉得张衡的话,句句均有事实印证,便决意投身将来的风浪之中。于是,便渐渐与张衡谈人深幽曲折之处,涉及漩涡潜流之中。
当晚,另有一场密议则在萧妃的被窝里进行。
晋王外出未归,与之同床的乃是新结拜的姊妹红叶。她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急急辩论,时而呜咽抽泣,时而咯咯浪笑。不过无论是笑是哭,都是红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