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然坐着一长者,须发如银,笑得甚是慈祥。
“师父大安!”章仇太翼连忙趋前叩头。
来者正是王子年,他道:
“我不管闲事,怎会不安?”
耿询也上前揖道:
“给长者请安,你虽不是显贵,却清贵无比!”
王子年笑吟吟道:
“贵在何处?”
“贵在长寿!”耿询道。
王子年忽然变色,注目久之,才肃然对耿询言道:
“可惜,可惜……”
继而转视章仇太翼,淡然言道:
“你功力大退,可知道吗?”
“是的。”章仇太翼垂手恭立道:“徒儿以为积功积德可长功力,不知何故,反而大不如前。”
“你积的是什么功?立的是什么德?”
“那太子杨勇宅心仁厚,可望他日成太平天子!”
“你以为只要巩固杨勇的太子地位,让他当皇帝,便是立下不世之功,积了大德?”
“徒儿正是如此想的。”
“错的。”王子年摇摇头,又说:“太子杨勇的被废,便证明他驾驭不了这匹烈马。歪七扭八的时势,便如一匹顽劣的烈马。人们但知主人选马,却不知马也在选主人。顽劣的马要选择顽劣的主人。只能如此,任何人都挡不住这种似乎是无选择的选择。”
“那是不能干预了?”
“干预或许更坏。”
“那就听任坏人当权了?”
“坏的不上,好的不来。坏人历来都在为好人开道。所以,好坏乃是强分,是将人事看死,看定,这都是上了一双肉眼的当。你真的想长功力吗?想恢复失去的功力,并且大有长进吗?”
“请师父指点!”章仇太翼跪下叩首道。
“你不后悔?”王子年道。’
“便是粉身碎骨,徒儿也不后悔!”章仇太翼道。
“不须粉身碎骨,不过要废掉双眼。你的悟性有限,常被自己的眼睛迷惑。”王子年道。
“废了双眼,再也看不见了。”章仇太翼说。
“这下后悔了吧?”王子年道。
章仇太翼怔怔地呆了许久,这才道:
“不……”
王子年一挥手,章仇太翼但觉双眼一麻,闻得王子年一声大喝道:
“好!你睁开眼来。”
“徒儿看不见了。”章仇太翼平静地说。
“这也叫做坏的不上,好的不来。等你功力大增以后,什么都会看到的。现在有所不便,可以用手摸,凭感觉走。”王子年道。
“师父,凭感觉能走路吗?”章仇太翼说。
没人回答,他又问了一句,耿询才道:
“你师父不见了!真是怪人!有这样教徒弟的?我宁可什么功力也不要,眼睛要紧!”
远处一个声音应道:
“因此,你要当一辈子的奴才!瞧,你的新主人来了!”
耿询惊愕地回过头来,正好蜀王杨秀由刚提升的太子令袁充,陪同走进了太史局。那袁充不等走近便朗声道:
“耿兄弟,你交好运了,蜀王殿下亲自来要你了!”
耿询立时跪道:
“主人万福大祥!”同时心里则想道:“我果真要当一辈子奴才?”
这时,大槐树上的鸟儿,七嘴八舌地叫着。
“是的!是的!”
同一个下午,夕照光临了曲江池畔的无色庵。一辆青色的犊车徐徐地来到庵门外,后有八个缁衣女尼紧紧跟随,车帘翻开,走出一个高龄尼姑,她便是法界寺的主持、声势显赫的令晖大师。这时,寺内一队尼姑匆匆出迎,一个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