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跪在他身边的,竟是他十岁的女儿,永丰公主!
“爹,女儿来陪你。”她的声音既孺且稚。
但在杨勇听来却如五雷轰顶。这是死地,你小娃娃有什么罪?也来这里!
这时,殿上的杨素慌忙走到杨坚身边,在其耳旁说了句什么,杨坚点了点头,继而有个彪形大汉,他是柱国大将军来护儿,匆匆赶下殿来,低声哄着永丰公主:
“小公主,这儿不好玩,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玩去,好不好!”
“不……不!”
“为什么不?要听话。”
“人家要杀我爹爹,你还叫我去玩?你是坏蛋!不听!不听!”
小公主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我这是为你好……”来护儿边说边行动,抱起了永丰公主,便往偏殿疾走。
小公主大哭大闹,叫道:
“坏蛋!我要爹爹……我要同爹爹死在一起……你们为何不让?爷爷!你看到了没有?一个臭男人抱住你的孙女……”
小公主凄厉的呼喊,全场莫不为之动容,而杨勇此刻更是心如刀绞。
这时,内史令苏威宣读了“第一道诏书”:
以图谋不轨罪,罢齐国公,除名为民。
高颎谢恩之后,站了起来,脸上竟有真实的喜悦。此刻他耳边清晰地响着他出任宰相之日,老母亲告诫他的到句话:
“你富贵已极,如今只少一个砍头,慎之!慎之!”
他当了近二十年的宰相,实是活在刀光剑影之中,今日能得生还故里,岂非万幸?
他缓缓走出殿去,竟略无返顾留恋之意。
继而由内史侍郎宣读“第二道诏书”:
——太子之位,实为国本,苟非其人,不可虚立。自古储副,或有不
才,长恶不悛,仍令守器;皆由惰溺宠爱,失于至理,致使宗社倾亡,苍
生涂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嗣,大业传世,岂不重哉!重太子
勇,地则居长,情所钟爱,初登大位,即建东宫,冀德业日新,隆兹负荷。
而性识庸暗,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衍尤,难以具纪。但
百姓者,天之百姓,朕恭天命,属当安育,虽欲爱子,实畏上灵,岂敢以
不肖之子以乱天下?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可废为庶人。顾唯兆庶,
事不获已,兴言及此,良深愧叹!
杨勇听完诏书,明白幸免一死,有点喜出望外,连忙再拜谢恩曰:
“臣合该东市弃尸,为后来者鉴;幸蒙哀怜,得以不死!”
说毕,垂泪哭泣。他离去之际不能如高颎洒脱,他的东宫僚属伏地待判,或死或流,便在瞬间。他伤感的眼神,缓缓移动着,借此逐一与僚属告别,最后眼神逗留在一个道士身上,不免深深地叹了口气。那道士自然便是章仇太翼了。杨勇心中自责道:
“此人由我强索而来,实是冤枉!”
他叹了一口气,这才毅然离开。
已是初冬时节,风和日丽却如春天。太史局院前的槐树竟反常地生出新叶,微风过去,那叶儿们便窃窃私语起来,叶间穿梭飞舞的鸟儿吱吱喳喳地叫着,叫得好诡秘。
当值的两个官奴,一个坐在门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个坐在屋中伏案缮写,忙个不停。
“章仇太翼……章仇太翼……”坐门口的那个官奴呼唤道:“你停一停抄写好不好?这是中午,大家都回家休息去了,你何苦这般卖命?也只不过是一个官奴!”
“咱们虽然都是官奴,可不相同哪!”章仇太翼心中不服,走出门来,打量了对方许久,这才说道:
“耿询,你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