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节
几年来的朝中生活证明,自己所走的路是对的,但他又不无担忧,因为他感到嘉庆帝对处理河臣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很随便,大有“今日存,明日去;明日去,后日来”的循环往复,用人不当是直接关系工程质量环弊频出的症结所在。凭着直觉,徐端的命运就像头顶上的天空逐渐加厚了云层,变得渐渐地暗淡了。
二月的北京居然下起了小雪。沸沸扬扬的,洒满街道、房屋、树木。游乐场。飘飘荡荡在空中飞舞着,上下乱窜。似乎只有下雪并是下一场大雪,才能掩盖这京城的一切。把一切丑的、黑的都变得晶莹一片,纯白无比。
戴衢亨用完中午饭,心里想,别说,今天吃的还真不错:龙须菜、大口蘑、川竹笋,还有一对冻鱼翅。边吃边夸时,倒是默默坐在一旁的戴夫人说了话:“你哪里知道?这是万岁爷让张公公带来的,听说您还向他吹什么‘三难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倒是人家张公公给你上了一课。”
戴衢亨哈哈大笑:用手一指庭院中籁籁下落的细碎小雪说:“南朝吴均有诗曾描绘雪景:微风摇庭树,细雨下帘隙。索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戴夫人见他张情若此,心里地暗暗高兴,道:“老爷何不多饮几杯?借此以御寒?”
戴衢亨道:“现在不冷,正是细心玩赏的时候,夫人可安排厨房搞些名堂来凑凑趣儿,最好是挡寒赏雪的食品,如银鱼、紫蟹三鲜火锅等,今日不能多喝了。”戴夫人道:“多穿些!”又转身吩咐李令仁道:“把轿内的火生旺些。”
还是夫人体己啊,正沉思间,忽见阿珠带着两个丫头正拖着有孕的身子踏着细碎的积雪朝书房走来。戴衢亨连忙跑出去,搀着阿珠说道:“这么冷的天,你咋不注意休息呢?”阿珠对身边的两个丫环说:“你们去吧。”
阿珠从她们手中接过一件紫绒绣袍,递与戴衢亨道:“这个穿上吧,说来也巧,就是刚才才绣好,你穿着试试合不合身子?”阿珠一边说一边拿绒袍披到戴衢亨身上。望着庭外的逐渐加大的雪,戴衢亨心里暖烘烘的,他捧着阿珠的脸:“阿珠,真难为你了。”深情的目光在她秀美的脸上扫来扫去,见她的鼻子上侧的地已隐隐有些蝶痕,关切地问:“阿珠,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这会儿你一张嘴要喂两个人。”阿珠红着脸啐道:“奴婢怎能委曲你的种子?你放心,夫人安排得井井有条,可把我真正地养起来了。”“别怪夫人了,”戴衢亨说道,“这些日子,是我的心绪不好,一直没过去看你。”说着伸手把阿珠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了一会,低低地道:“今晚,我去你那儿,想我吗?”阿珠点点头道:“可只有一样,不许你胡来,我担心肚里的小生命呢。”
戴衢亨放开阿珠,一边试穿绒袍,一边转过身去,说道:“阿珠,我都不想脱下了。”阿珠用手轻轻在凸起的肚子上揉着,笑道:“我又没打算让你脱,你的身体我还不了解?”说完自己的脸先红了。
戴衢亨道:“好你没羞的,我要是刺绣做衣,给你做个比这更合身的,你信不?”两人相互打趣着,好不开心。对于戴衢亨来说,这一生中的两个女人,真少一个不可。
飘雪过后,气温骤降,寒冷异常。但见“阶铺密絮鹅毛雪,窗绣奇花凤尾冰。”戴衢亨估摸时候已到,就吩咐备轿,一切就绪后,戴衢亨和阿珠并肩到了门前,相互对视一眼,便躬身走进了暖轿。“喀嚓、喀嚓”的杂乱脚步声远去了。
上书房前的空地上,扫地的太监正在忙碌着,从方砖铺就的地板上扫出一条南道,湿漉漉的地面上像一块黑布从左右回廊的中间直趋暗红色的大门,树枝上已挂满冰凌霄儿,簇挤在一起,有的竟往断裂掉落,清脆的音响此起彼伏,一阵寒风过后,更是“哗啦哗啦”的声音接连不停。一人正在仰头凝望这雪后冰凌,冷不防被掉落的冰块砸了脸面,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