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节
复又瞅了瞅嘉庆帝,暗想,此人气质不凡,眉宇间有某种威严之相,难道?莫非?心中豁地一亮,难道是当今天子不成?尽管没有龙袍龙衣,但那身雍容华贵的尊容似乎也能说明这一点,不觉已,感到两膝发软。
嘉庆已警觉到这位店主所提的秀林。头几年,嘉庆面对着愈来愈不像话的吏治官风,就开始体会到从严治吏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因而自嘉庆中期以后,无论是观念上还是在行动上,都已逐渐改变了亲政初期的过于宽纵和下不得手的软弱状态,开始变得严厉起来和硬气起来。在嘉庆十四年连续查处的几桩大案上,都充分体现了嘉庆的这种转变。
嘉庆十五年查处了秀林一案,更能证明嘉庆帝的不手软。秀林本是吏部司员,由乾隆一手提拔起来,从乾隆五十九年九月擢任吉林将军,在任长达十五年之久,一至到嘉庆十四年十二月调任吏部满尚书,可以说是“承受两朝恩遇,至为优渥”。但秀林本人却不知尽忠职守,竟以权谋私,利用办理参务的各种机会,动不动就摊派给各地商帮银两,从中谋利、侵蚀、吞收银两达三万之多,以至吉林各地的大小官员,人人效尤,影响极坏,一时贪风盛行。秀林还将境内的关卡,私行撤减,致使真正的长白人参大量地落入自己的府库,还授刨参的农夫私下里用秋参搀杂充数。实际上,一切弊端,都是由他一人作俑。案发后,嘉庆在查证属实之后,认为秀林废法营私、罪无可赦,当即传旨赐令自尽。同案犯数人皆被处以斩监候。
嘉庆不解地摇了摇头,问道:“你口中所说的吉林将军不是早已被处死了吗?”店主愈加坚信,这满口京味的客商定有来头,听得问话也就不顾虑许多,点头道:“是的,爷台说的一点不错,那秀林是被处死了,可他的亲属都在啊。那秀林本是满州镶黄旗人,那可是八旗中的第一只啊。爷台,你道外面这些人为何有如此狗胆?刚才那位高扒道就是被处死的秀林的小舅子。过去,秀林在通州为官时,他攀附上的一门贵戚。秀林倒了台,那是在吉林任上,他沉寂了数月,可新来的通州知府又和他攀上了亲戚!”店主边说边细观嘉庆的表情,暗想,幸亏我没有把这位爷台怎么样!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嘉庆明白,此时的店主别看人样瘦得猴精似的,可从他的言语神情中大概已猜至自己的身分有八、九分了。干脆一点,先解决了门外的事情再说。想到这,对张明东说:“去叫房里的人稍安勿躁。”说着一甩步履,径往大门走去。身后的八名护卫早已是窜到他的前面去了。
坐在树荫下,一直静观事态变化的新任通州知府,正啜着凉丝丝的香茗。一对吊起的眉梢不停地抖动,想放又放不下来,嘬着的嘴唇中含着半片上等的茶叶,这样雷公嘴就显得突出了。他就是新任通州知府徐三标。说起徐三标,谁最熟悉?那就莫过于梅香姑娘了。
一日,闲来无事,在栾县任知县的徐三标带着一批打手,前往那片福地——梅香的家所在地。此地正是徐三标的管辖范围。徐三标信马来到河边,抬眼一望,果是景色宜人,家户不多,俨然栾县县城西南处的一个小小的庄园,山清水秀,草木葱郁,繁花铺地。徐三标乐呵呵地说道:“都说这里景美,果然不差。”一个行役馋着口水答道:“县老爷有所不知,这里还出着一名大美人呢?”“什么?美人?还是大美人?本太爷怎没听说。”徐三标立马嗅了嗅鼻子,“在哪,在哪?”活脱脱一个小丑。
“看哪?”那位差役手挥马鞭一指那几间房舍,“那里有处宅院,名为梅宅,后面是一处梅园。每天冬天腊月,梅香扑鼻啊。”徐三标一瞪三角眼:“你怎么如此熟悉?”那差役道:“这方园十里八里的,谁不知晓?我本是卖油的,四处走动,这县城周围的乡村,没有我不晓得的,要是太爷有兴致,小的还可再引荐几位呢。”
徐三标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