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抛开正堂中坐着的松筠,径直奔过去,一甩袍袖,跪头叩头:“罪臣百龄参见圣驾,皇上您老人家不该来此啊,罪臣居心不安哪!”说着,竟自顾大哭起来。闹得松筠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瞧着皇上的眼色行事了。
“百龄,朕怎么不能来呢,来看看你到底如何辜负了朕的栽培?!”嘉庆帝不冷不热地说道,“按理说,你也算是第一个揭露陈凤翔罪过的人。”嘉庆帝轻描淡写的说话声,在刑部大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到。百龄脸上红一阵白一陈,是啊,事发之后全部推给陈凤翔,把陈凤翔当做替罪羊,明眼之人哪能看不出来呢?松筠不正是知晓这一点又定了自己的虚诬之罪吗?
百龄深深地低下头,大堂里一片肃然。“松筠,怎么不开审啊。”董诰的一句话提了醒,松筠这才从嘉庆帝闯进公堂时的惊愕中挣脱出来。实际上,他也不想让百龄承受过大的罪责,既然,陈凤翔是自己荐给百龄的,也已经戴枷在礼坝工地示众了,有冤屈不假,可事关自己曾是他的上级,又怎好开口呢?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曾想借此治倒百龄,可话又说回来,治倒百龄又如何?没准嘉庆帝会让自己再去担任两江总督,这么多年来,多少朝臣进进出出,升升降降都是平常的事了。自己又何必去讨这份苦差呢?
松筠轻轻一拍惊堂木,开口道:“朱尔赓额!”已被戴上刑具的朱尔赓额跟跟跄跄地走上前。“你所犯之罪,都可认招吗?”朱尔赓额道:“罪臣不可饶恕,望大人给以严刑正谢天下。”松筠进一步说道:“柴草霉质一事,两江总督百龄可曾知晓?”朱尔赓额说道:“百龄大人确实不知,当时事急,急需柴草、苇荡;一时碍难等齐,阴雨连绵,数月不晴,哪里能购得上等木料?”松筠断喝一声:“本官不想听诉苦。”朱尔赓额退至一旁,甘心受罚。
松筠朝嘉庆帝一抱拳,“望万岁裁断。”
嘉庆帝也当仁不让地接过来,实际上,嘉庆帝的来与不来都是一码事,反正最后还是要送到他那里,听凭他的决断。自亲政以来,他事无巨细,一人独揽,所以“举朝惴傈、供职惟勤”。此次刑部之行,也是“惟勤”一例了。
由此看来,嘉庆帝冒寒冷而来,其意并非是为案子本身,而是以身示勤而已。
嘉庆帝望一下百龄,又看看朱尔赓额,脸色“刷”地变了,“百龄,你应该知道,在这样大事上,朕从来就不轻易听别人的。”顿了顿说,“自古以来,做事讲究尽力而为,并尽力办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古之明训。能做到这点并不难,不怕自己吃亏,不计较个人的得失,这才算是‘明臣’啊。”
百龄只感到头昏脑胀,耳边又响起嘉庆帝的话声,“对朕而言,你仍不失为一个忠臣。松筠?”嘉庆帝又转向松筠,“你也是,这一点,朕何曾怀疑过你们。但你们俩有一个大毛病,就是心地偏狭,好胜心强一点,总想保住自己的名声,总想胜过别人。这不好,已故的戴衢亨之所以为朕器重,就是此人在慎独方面已经人道,你们还差得很远,别看你们的年龄也都不小了。”
松筠可全晕了,这是哪对哪呢?我是来受审的吗?这是不是在朝廷议事啊?百思不得其解。
发完一通宏论,嘉庆帝直奔案情而来。“二年前,朕第一次大规模地处分河臣时,你们都是支持朕的,惟有戴衢亨设身处地为河臣着想,说了一大通理由,都被朕一一驳回。若是在今日,朕会三思而定的。”说到这,脸色稍稍缓和一点,“是的,无论是百龄,还是陈凤翔,都有罪,但罪的程度不一。陈凤翔是礼坝的亲自实践者,居然能不赴工地,罪不可恕,百龄也有罪,先是对霉质柴草没能一一查明,只知节省费用而忽视了质量,依朕看来,这一条应加在朱尔赓额身上。至于朱尔赓额的罪行交刑部另按清律制裁,这里就不讲了。百龄用人不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