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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与《第二次握手》
皂、毛巾、换洗衣裤……”

    “我都没有。”其实这些东西都和《归来》一起,塞在那只挎包里。

    “那么,你在哪里过夜?”

    “火车站的候车室。”

    “我们会去作调查!”

    他们要押解我回浏阳,但我没有生活用品,只得先押我回家,取些东西。

    父母都在各自单位接受“群众专政”,家里还有一位80多岁的祖母、未成年的妹妹和也已下乡当了知青而又“倒流”城市的弟弟。

    家中一片愁惨萧索,因为早已抄过多次了。

    我趁两名警察不注意做了点手脚。

    我对仍缩在被窝中的弟弟轻声说:“快去陈××家,将里面的东西——”我打个手势:“嚓!嚓!”

    然后,我走了,回浏阳蹲大狱去了。

    蹲了近三年,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国营监狱”——县公安局看守所,却没填过拘留证或逮捕证。

    当然,罪名是“反革命”、“恶毒攻击文化大革命”、“恶毒攻击林副统帅”……

    1971年9月13日,林彪自我爆炸后,我的事仍拖了一年多。直到1972年12月29日,我才获释,回到大围山区。

    知青伙伴们见我形销骨立,便偷了鸡,割了肉,打了酒,用同样是偷来的坑木劈成柴,在土砖屋中架起火,支起大锅,款待和慰问我,帮我恢复元气。其场景、气氛,有些像传说中的绿林好汉。伙伴们给我讲述了好些故事,有的故事无聊粗俗,有的却还文雅、颇具吸引力。这些故事,都是我身陷囹圄的三年中发生在社会中的实事,或来自“手抄本”,大家都姑妄言之,姑妄听之。而与世隔绝已三年的我,不论听什么都感到新鲜有趣。

    “1959年深秋,在北京前门外大街旁的一条小巷深处……一辆小轿车戛然停下,一位教授走下来。他叫苏冠兰……”一个五大三粗、以打架斗殴闻名的知青,居然轻声细语、娓娓动听地说起一个发生在高级知识分子阶层中的故事。

    “你说什么?”我吃了一惊,这不正是我写的《归来》的开头吗?

    “什么‘什么’?”他瞥瞥我,不高兴我打断他的话头。

    “你刚才说的那个教授,叫什么来着?”

    “苏冠兰。”

    “好吧,你往下说,我听着。”吃惊之余,我又沉住了气。

    他往下说,往下说,说到深夜,直到完。有些人没有听过这个故事,都入了迷。也有些知青听过这个故事,或看过这个手抄本,便叽叽喳喳:

    “哦,这书叫《归来》!”

    “不,我看的那本叫《归国》!”

    “我是在江西看到的,可以叫作《氢弹之母》!”

    “我看的叫《一代天骄》……”

    “听说,写的是真事……”

    “是一个美国人写的……”

    “不,是一个高干子弟写的,他了解情况……”

    七嘴八舌,五花八门。

    我缄口不语,却扯长耳朵倾听,唯恐遗漏了一星半点。因为,我明白这关系到我的命运。

    又过了几天,我得知家里的人都还活着,于是回到长沙。

    我悄悄问弟弟:“三年前我被捕时,要你去陈××家……那本《归来》手稿,怎么样了?”

    “啊,当时我没有毁掉……”

    “果然!”我想。

    “我一看,没什么嘛!我借给了×××,他又借给了别人。后来收不回来了,听说到了沅江,在那里的知青中流传……怎么啦?”我瞥瞥弟弟,“哼,恐怕已经从沅江传到更远的地方!走着瞧吧。”

    对《归来》一书中的传抄、围剿的过程,都被记录在北京公安局的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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