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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与《第二次握手》
褛,骨瘦如柴。

    从我的住处只搜出了一部尚未完成的中篇小说稿《含丹的歌》。

    这是一部自传体小说。它记载了我个人的一段发生的“文革”初期的爱情悲剧。这几乎便是我唯一的财产了!

    从长沙迢迢三百里赶来的是两辆北京吉普。公社里里外外已经围了许多人,大家都用难以言喻的神情目送我。我戴着手铐,冲他们微笑颔首,环顾四周,然后钻入一辆小吉普。

    在浏阳县公安局停车加油和交接档案后,车子又继续前进。黄昏时到达位于长沙市东北角的省公安局看守所。旧时这儿有一个颇具神仙味道的地名——鹿洞里。反动军阀何键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国民党的“模范监狱”,专门用以残害人民群众,屠杀共产党人。鹿洞里成了这座监狱的代名词,声闻遐迩。新中国接管了这一片建筑物,仍作看守所用。“文革”以来关押过不少省委书记等高级干部。

    我被解除手铐,关进监房。

    2.1970年逃亡与第四稿《归来》

    在第一次审讯中,曾问及我“有无前科?”

    我回答:“有!”

    那是1970年年初,轰轰烈烈的“一打三反”中,我成了“追捕”对象,而且终于被捕了。原因是:浏阳有位中学生、红卫兵头头,一个既敏感又偏激的“小将”,他在1968年给我的书信中猛烈抨击了“非神学的圣经”、“林立的偶像”和“蒙泰尼里式的红衣大主教”。我给他回过几封信,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这些“黑信”中的话,不需要解释,人们也清楚,“林立的偶像”指“文革”中的个人崇拜狂潮,所谓“林立的”,也可以视作“林彪搞起来的”;“非神学的圣经”则显然指“三忠于”、“四无限”、“早请示”、“晚汇报”、背诵“老三篇”等恶性膨胀的教条主义、形式主义;而那个“蒙泰尼里红衣大主教”则指的是林彪。

    我就是这么理解的。

    我比那位“小将”大几岁,老谋深算一些,在通信中提醒他不得保存信件。但他不听,竟保存了一千多封信。他早就是县里密切注视的人物,“一打三反”中抄了他的家,搜出了成捆的“黑信”,其中有我的那几封。

    他和他那些红卫兵同伙成了“反革命集团”,统统被抓了起来。我自然在劫难逃。

    但我曾经竭力逃跑。长沙一些哥们儿掩护我,在工厂、旅店、乡村……我东躲西藏,这儿两天,那儿三天,疲惫不堪。

    逃亡生活枯燥无聊,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于是,我又重新写起了《归来》。这部作品成了我最钟情的爱侣。

    那时我一贫如洗。我弟弟的一个同学送了一个黑塑料皮笔记本给我。他知道我爱写。我便用那个本本写第四稿《归来》。在路灯下写,在农村小镇旅店的昏黄油灯下写,在车站候车室中写,在工厂宿舍里写……每次多则一两千字,少则一二十字。1969年12月和1970年1月初,我是在汨罗县乡下朋友家度过的。该县智峰公社位于大围山区,积雪盈尺。我那朋友家穷得连一张板凳也没有,屋子也又黑又小,甚至没有窗户,又点不起油。于是,白天我打开房门,借屋外映进的雪光写作,双脚都冻得麻木了,手也嗦嗦发抖,不听使唤,但我依然写着,写着……

    从汨罗回到长沙,躲在一位朋友的单位里,我写完了第四稿《归来》,恰好写到那个黑塑料皮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这一稿约六七万字。1970年2月下旬的一天,我要去某处看一位朋友,预感到会出事,便将随身挎包存放在一位姓陈的知青伙伴家,只身前往。

    果然,浏阳来的警察在那位朋友处蹲堵,我被捕了。

    “你的生活用品呢?”

    “我没有什么生活用品。”

    “牙刷、牙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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