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堂叔病归西
好,请八哥包涵。七哥九弟,都是我不对,让你们兄弟争吵打架,实在对不起。”
说着,他又向七哥九弟抱拳施礼,然后拣起地上的包袱,从里面抽出一块白绢,抖开,上面现出一首七言绝句,题为《谢书》,诗曰:
微意何曾有一毫,空携笔砚奉龙韬。
自蒙半夜传衣后,不羡王祥得佩刀。
李商隐把诗交给七郎后,擦了把脸,戴好方巾,背起包袱,深深鞠躬,道:
“请把小弟的《谢书》诗,呈给恩师。各位兄长和九弟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后会有期。”
令狐三兄弟抱拳还礼。
七郎九郎眼含热泪,一再叮嘱堂叔病愈赶快回来。
八郎挥挥手,嘴张了张,终究没说一句话,眼帘低垂,神色冷峻,令人不解其意。
二
李商隐回到荥阳(今属河南郑州),堂叔已病入膏肓。他视堂叔如同生身父亲,终日陪伴身边。
堂叔知道自己前路无多,挣扎着给李商隐讲授五经之奥,传授楷隶之精,把自己全部希望交托给侄儿商隐了。
转眼间,春去夏过,已进入十月金秋。
朝中又有变动。皇上下诏提升令狐楚为户部尚书,要求立即起程赴京。
十月汴河,水清波平,艳阳高挂。
汴州文武官员直把新任户部尚书送至城外十里。七郎八郎九郎送父亲三十里。
令狐楚从轿子上下来。三个儿子亦下了坐骑。
“就到这里吧。为父别家赴京,为君为国效犬马之劳,最不放心的是尔等之举业尚未成就。休要嬉游无度!”令狐楚扫了一眼八郎和九郎,叹口气,转头对管家湘叔道,“湘叔,替我管好犬子!你们都要听你湘叔的话。”
湘叔上前施礼,仍然板着脸,谢道:“尚书大人这样看重小弟,小弟自当尽心而已。只是客房中,尚有几位常客,其中太原温生庭筠,已住年余,大人赴京离家,可逐客否?”
“逐客?”
令狐楚手捋长须,不置可否。眼前水稻沐浴在阳光下,随着秋风一起一伏,有如绿色波涛,向远方流去。
“父亲,逐客不妥。”七郎想了想,分辩道,“令狐家惜才爱才,容纳四海五湖之贤才,已成风气,天下颇负令名。今日开逐客之先,岂不为天下耻笑,五湖四海之贤才将望门踟蹰,令狐家风从此衰矣!”
令狐楚捋须颔首。
“逐一温生事小,令狐家风事大。七郎有见识!”
九郎与温庭筠关系甚好,为他不被驱逐而高兴,向湘叔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湘叔把九郎当作孩子,并不在意。他没料到尚书大人会同意七郎意见,固执地又道:
“不逐客亦可,只是几位公子要自重自爱,自己管住自己,白天不准又歌又舞酩酊大醉,晚上也不得闹到黄昏戌时。”
八郎九郎脸上露出不满情绪,但在父亲面前不敢放声。
“不是我湘叔多嘴多事,饮酒时唱唱小词小曲,无伤大雅,孩子们尚可娱乐。只是那些妖姬万万不可引到府里。太原温生与娼优歌妓来往甚密,伤风败俗,令人发指!其中有一歌妓,名叫锦瑟,听下人说她有沉鱼羞花之貌;歌喉袅袅扼云,绕梁三匝,不绝于耳;又弹得一手好瑟。她已经是西院客房常客,好像正在与我家公子交好……”
“哪里有此事耶?”七郎九郎不由得脱口打断湘叔的话。
七郎有些激动,道:“湘叔,今日是送家父赴京上任,乃大吉大喜之事,请不要扫家父之兴吧!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回到家,你再告诫我等兄弟。我们兄弟一定听湘叔教训就是了,何必……”
令狐楚身在家中,真不知道竟有这些伤风雅之事,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