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界首镇恶道索秘笈 汪家营神偷戏魔头
那道士恭恭敬敬地说道:“正是,正是,大人狡计百出,多少武林高手、江湖义士都着了你的道儿,何况这盗箭囊的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毛贼!”
施耐庵在墓后一听,不觉纳闷起来:怎么,这个吊死鬼模样的人物也会使“流萤箭”吗?
只听那瘦鬼又道:“银镜兄以后的事,便是跟踪那个穷酸,俺安在刘福通大营里的眼线捎信说,那穷酸曾说起他的婶母家室就在东台白驹镇一带。此人这次来苏北,别无亲戚朋友,只有到那里去会家人亲友。就请银镜兄辛苦一趟,到白驹镇一带潜伏,一待此人上钩,便将他擒获,铁大人重重有赏。”
施耐庵在墓碑后一听此言,吓得几乎叫出声来。这瘦鬼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厉害?自己在乌桥镇不过偶尔同刘福通掌坛总管谈起过有家室在苏北,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何时何地讲的,这瘦鬼似有千里眼、顺风耳,一切打探得如此清楚,简直似鬼如魅!
他直吓得冷汗淋漓,除了替自己今后的行藏担心外,更其为红巾军担心,那些憨直豪爽的绿林好汉,哪里晓得朝廷竟在义军总坛大营之中安了如此厉害的眼线。更可惜的是,那大龙头刘福通久历江湖,经验老到,身边有敌人卧底,竟然也毫无知觉。万一两军对垒,生死决战,岂不要吃大亏!?
他正在担心,只见眼前两个黑影一晃,那瘦鬼、道士早已失了踪影!
施耐庵心事重重地爬起来,寒风夜露之中不觉打了个寒噤。听了适才两人的一番话,他此刻倒失了主意。想到大意之间将那个至关重要的箭囊在客店失落,实在是后悔不迭。倘不去寻回来,不讲对不住花碧云一番嘱托,更重要的是,照那瘦鬼所言,箭囊上暗刻着梁山大寨二百年前藏宝的处所。
可是,他又忽然想到,那黄冠道士此时早已直奔白驹镇,自己的婶母、妻室尚在彼处,看那道士凶神恶煞,必是个嗜血的强徒,万一辛勤抚养自己、恩重如山的婶母,自己恩爱缠绵的结发妻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要留下千古遗恨?!此时,夜幕渐退,晨光曦微。施耐庵怔怔地站在那里,搓手跌足,五内如焚。一阵风动,“沙沙”一响,忽地一片黄叶飘到施耐庵的脸庞上,他心中正自烦躁,顺手一抹,触手之处,竟是柔软细腻。
他不觉一惊,落叶脆败,怎有如此感觉?于是将那物件拿到眼前一看,立时惊得呆了。手上拿的并非黄叶,竟是一张细腻洁白的纸片,展开一看,朦胧的星光之下,只见上面写道:“义士行侠,狗官使诈,箭囊无恙,书生还家!灶上虱拜上施相公。”
施耐庵心中一动:怎么,又是这个灶上虱!此人来去无影,迅如飙风,委实令人既惊且佩。既盗“箭囊”于前,又送纸条在后,亦善亦恶,亦庄亦谐,他到底是哪个道上之人?
此时,施耐庵也顾不得仔细推详,觉着这纸条上所言,倒与自己的心思暗暗吻合:天下正自多难,大丈夫孰能无家。眼下只有尽快赶到白驹镇上,安顿好婶母、家室,以防奸人暗算。待国家安全无恙之时,再去寻回那“箭囊”,协助大龙头刘福通觅得大笔财宝,然后长剑书箧,走遍天涯,照着大龙头刘福通和花碧云旗首的嘱托,以自己满腹文墨,胸中经纶,去到四十八座军州,阐扬义士好汉们的胸襟事迹,唤起举世百姓揭竿举义!
想到此处,他杂念即除,疑虑顿消,束一束腰间衣带,背起伞囊,朝着一轮喷薄朝阳冉冉升起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白驹镇上,施耐庵的老婶母与季氏夫人用过晚饭,正在闲坐,忽听花厅顶梁响起一阵“簌簌”的灰泥落地之声,两个妇人以为不是乳燕营巢,便是老鼠跳梁,并未在意。突然,听得门外响起嘈杂的人声,接着,只见一个家人气急败坏地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道:“启禀安人,外边有一伙贩盐汉子硬要闯进门来,小的们与他讲理,他们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