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莽小二荒店戏娉婷 侠书生夤夜逢魑魅
,禁不住吓了一跳。
面前站着的哪里是那个娇媚秀丽的女子,分明是一个粉骷髅、母夜叉。秦梅娘披头散发,眉目失形,脸露肃杀,眼喷寒光,她身后不知何时早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手中仗着兵器,仿佛一声令下,便要猛扑过来。
施耐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觉脱口问道:“你到底是何等样人?”
秦梅娘咧嘴一笑:“嗬嗬,施相公敬酒不吃吃罚酒!事到如今,姑奶奶只好把底细交给你了!谅必你知道颍川徐寿辉徐大龙头的名声罢?姑奶奶便是他帐下的女营头领,奉徐大龙头之命,特来向你讨取那桩绝世大秘!”
施耐庵打量了立在秦梅娘身后那几条汉子,只见他们一色的红巾包头,上穿蜈蚣绊窄袖箭衣,腰系玄青板带,灯笼裤子,扎着绑腿,脚上一例登着皂底快靴,那形态模样服饰打扮倒确是江湖上的豪客。他想了想,不觉问道:“晚生早闻那徐寿辉也是一路义军主将、江湖上大著名声的英雄,麾下的头领也都是铮铮铁汉、磊落豪杰,大姐适才所作所为,晚生实在不敢恭维!”
秦梅娘脸上一红,旋即笑道:“施相公也未免忒认真了!君不闻:食色,性也?何况小女子适才那一番举动,不过是试一试你的德行!此事暂且不谈。你既然晓得徐大龙头的名头,就请把那桩大秘说出来!”
施耐庵满腹狐疑,擎剑在手,紧盯住面前这个变幻无常、诡异难测的女子,冷冷问道:“一路之上,你告诉我自幼习艺卖唱,流浪江湖,此刻又如何变成了义军头领?”
秦梅娘“卟哧”一笑:“你这书呆子委实迂腐了!白日大道之上,姑奶奶如何能亮出身份?没的叫做公的拿去吃牢饭?乌梢林边那帮弟兄,姑奶奶一句话便叫他们挡住了张士诚的追兵,施相公不是亲眼得见?”
一句话提醒了施耐庵,他心中暗暗叫了起来:怎的便将这碴儿忘了!乌梢林那班大汉,果然与眼前这四五人一样打扮。倘这秦梅娘只是一个卖唱的女子,如何能调遣那百十名好汉?他默想一阵,忍不住抬头打量了面前的形势,只见那秦梅娘不知何时已然挽起了纷披在胸口、肩头的长发,一袭大红猩猩毡英雄氅斜挂在身后,右手横握着一柄寒光凛人的柳叶钢刀,衬着那一身窄窄的红罗衣裙,先时的娇艳娇媚之态已然消失净尽,只剩下一股威猛肃杀之气。她身后的那一班彪形大汉一个个毕恭毕敬,仿佛俯首的绵羊,一见这情景,施耐庵心中先自信了一半:看来这妇人确乎是江湖上一个小小的魔头。
秦梅娘见施耐庵沉吟不语,忽地双眉一挑,衣裙窸窣,横刀走上两步,说道:“施相公,俺秦梅娘已然亮了身份,你也知晓那徐大龙头的声威,请把那桩绿林大秘吐出来吧!”
施耐庵想了想,说道:“那桩绿林大秘乃是一位梁山英雄血裔以心血所托,晚生立有重誓,岂肯轻易泄漏?”
秦梅娘又是“卟哧”一笑:“久闻施相公一腔豪气,一心为造反英雄奔走呼号。今日竟然如此藏头露尾、首鼠两端,真真叫人失望。要说梁山英雄后代,俺秦梅娘亦在其数,不将那大秘交与我,难道你拿着它献与官府,求个封妻荫子么?”
施耐庵急忙分辩道:“你这妇人,休要污人清白!我与元室不共戴天,恨不能将那一帮贪官污吏一刀斩尽,岂肯为五斗米的俸禄出卖那桩绝世大秘?”
秦梅娘又道:“既如此,那又为何吞吞吐吐、讳莫如深呢!”
施耐庵道:“实话对你讲了罢:大姐虽为女子,但连日之中身份变幻、行事龌龊、扑朔迷离,令人生疑,休道这桩大秘乃旷世奇宝,便是寻常机密,又怎敢轻易奉告?”
秦梅娘一听,俯下头来,伸出手指捻起轻罗长裙,讪讪地转了个圈子,忽地一把抖开裙子,仰头大笑起来,直笑得高耸的发髻上簪珥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