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活敬德乡店卖人肉 李善长掷令论英雄
鞋,浅眉深目,鼠脸猴腮,一副瘦弱的身架,可一双眼里却闪着机警狡黠的熠熠目光,他仿佛清风一缕,飘到施耐庵面前,“唧唧”笑了一声,尖声唱了个大喏。说道:“施相公一向哪里发财?把俺‘灶上虱’想得好苦!”
施耐庵又惊又喜,一把攥住他的手叫道:“原来是时大哥!
济南府城一别,你如何又到了这里?”
时不济摇头叹道:“唉唉,莫提莫提!都怪这百室先生一张利嘴,说得俺这无法无天的偷儿也改了姓也!”
施耐庵道:“怎么,你也投效了滁州大营那个义军首领?”
时不济点点头道:“三日前这位百室先生不知怎的撞见了那‘吴铁口’大哥,一夜倾谈,便将吴大哥说的动了真情,答应与滁州那主子合纵连横,共抗元廷。吴大哥见俺无拘无束,便叫俺时不济南下淮泗,通报讯息。”
施耐庵忙问:“时大哥,你见过滁州那位义军首领?”
时不济道:“见过,见过!”
施耐庵又问道:“此人果真是英武绝伦?”
时不济道:“不假,不假!”
施耐庵续道:“时大哥能否将滁州大营所见所闻略述一二?”
时不济眨眨眼睛,搔搔头皮,说道:“啊唷,这可难住俺了,俺时不济是哑巴算帐,口说不出,肚里有数!”说着,他想了想,忽地一拍大腿,叫道:“这里活脱脱两个证人,何不叫他们作证!”说毕,转身唤道:“兀那两个游神野鬼,还不出来露脸么?”
随着话音,影壁后脚步“蹬蹬”,霎时走出两个人来,施耐庵定睛一看,不觉又是一惊:只见前面那人,身长六尺,紫黑面皮,豹睛虎额,颔下微须,着一领淡青排扣长袍,系一根坠伞银丝绦;后面那人金黄色容长脸庞,黄眉淡目,生得剽悍精壮,双手过膝,着一件深绿紧身衣靠,系一袭淡紫色英雄氅,脸颊上一块蓝记煞是打眼。尽管二人此时卸了盔甲,换了衣冠服饰。施耐庵一眼便认出:这便是昨夜在黄河边上见过的红甲将军朱亮祖和那位蓝脸大汉。
两个人走到时不济跟前,笑问道:“你这偷儿,唤俺二人出来有何见教?”
时不济道:“哼哼,俺把你们这两个藏头露尾的白日鼠!今日奉了主子将令,脱了那身老虎皮儿,来劝说施相公归顺滁州大营,你们却躲下灶下偷吃猫儿食!适才施相公动问:俺那滁州大营的首领到底是不是英武绝伦?俺倒要考考二位的口才!”
朱亮祖摇摇头道:“作难,作难!想俺朱亮祖奉了朝廷之命,在那安徽六安县作个团练副使,谁知百室先生一番游说,俺便到滁州与那主儿见上一面,鬼使神差,俺这心竟叫他给牢牢地牵走了。风云际会,其中自有天意,叫俺哪里说得出其中原委!还是请这位杨思将军来谈吧!”
那蓝面大汉摊摊手说道:“俺这只‘蓝面狼’半世以来,游窜草莽,四处奔突,原以为寂寞大野,再无英雄,不愿将这六尺之躯,混迹腌臜人世,指望遁入空山,仗三尺龙泉,引颈自刎,以满腔热血付与荒草流泉。叵料却偶然中遭际百室先生,一谈之下,仿佛醍醐灌顶,心头死水又起狂澜,槁木之灰复燃炬火。这些时奉了将令,于元军中混了个把总之职,暗中接应江湖义士,履行滁州大营所委重任,与俺那主子声气相求、如手应臂。这番际遇,全是前世份定,岂是言语可以表白?”
孙十八娘一听,气又上来,不觉笑骂道:“你们这两个夯货,比俺妇道人家还不如!讲去讲来,又是那句鬼话:‘天意’,‘夙缘’,‘夙缘’,‘天意’!又不是夫妇姻缘,真真白白让你们叫俺一声‘大嫂’了!”
施耐庵见那二人言谈真诚,心中敬重不已,正欲往下倾听,忽见孙十八娘大咧咧地训斥他们,两个汉子不恼不怒,兀自讪讪而笑。他一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