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小诸葛巧施连环计 燕紫绡勇护铁浮图
躯体,哪里听得进去,对施耐庵叱一声:“唗,你这穷酸刁钻溜滑,今日也落入俺手,待俺事毕,再来细细地服侍你!”说毕,仿佛挟小鸡一般,将燕紫绡抱进了屋子。
此刻,施耐庵五内如焚,只恨自己无有六丁六甲的神力,挣脱身上的束缚、奔进去从察罕的魔爪中救出燕紫绡。从长清县误缚这妇人起,加上这一路的观察,他已然觉得凌元标夫妻确是不坠青云之志的英雄后代,只因回护祖上传下的铁浮图秘技,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度过了许多惨淡凄清的时日,谁知这善良夫妇却无端堕入了张士信精心设置的圈套之中,不仅那祖传奇技眼看就要落入敌酋之手,而且一个温柔端庄、娴静娟秀的贤妻良母也要惨遭蹂躏。苍天,苍天,你真真是有眼无珠了。
施耐庵一边慨叹,一边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起先,还听得见燕紫绡凄厉的呼号,赓即便没有了声息,看样子是被察罕堵住的嘴巴。可是,听着听着,那屋子竟然没有一丝儿响动,这一刻竟是如此寂静,仿佛比过了十年还长。
施耐庵正自诧异,猛觉着被点中的穴道仿佛被人拂了一下,忽地一热,双臂竟自松活了许多,他试着挣挫站起,浑身筋血却已通畅,不由得心中大喜,走到墙角,寻一块崚崚嶒嶒的垫墙石,磨断了手腕上的麻绳,顺手抄起地上的长剑,疾跃数步,吼一声:“狗贼子住手,晚生来也!”一蹴蹴开屋门,奔进去一看,不觉惊得呆了:
小小的屋子里,横躺着两个人,一个在炕上,一个在地下。炕上那人长发委地,罗襦半掩,双臂反翦,两目紧闭,一条银红色八幅罗裙撒满了炕头,又流瀑般坠在地上。地下那人卷曲着一副狼犺身躯,浑身血污,仿佛一只刚刚宰杀的蛮牛,占满了半间屋子。施耐庵担心燕紫绡的安危,一步奔到炕头,低头仔细端详,只见她脸色沉静,神态安适,只是嘴里塞了一团从裙子上割下的薄绫,绣襦扯脱了两个扣拌,依然裙带未散、罗襦整洁。施耐庵稍稍舒一口气,从燕紫绡嘴里扯出那一团物事,先试了试她的鼻息,又望了望她裹在薄绸中的胸脯,只见双峰兀自微微耸动,他不觉大喜过望,轻轻地扶着燕紫绡的肩膊,将她翻过身来,解开紧缚在臂上的麻绳,轻声唤道:“大嫂,苏醒!苏醒!”
燕紫绡嘤咛一声,双目微微睁开,一见施耐庵站在面前,急忙一掩绣襦领口,余悸未消地叫道:“先生,是你——”
施耐庵点点头说道:“大嫂未曾被玷污么?”
燕紫绡双颊一红,低头答道:“嗯。”
施耐庵心头一舒,叫声惭愧,然后指着倒在血泊中的察罕帖木儿问道:“这强贼好好儿地,如何被人杀了?大嫂双臂被缚,悲极昏厥,想必无力杀贼,难道是鬼神所为么?”
燕紫绡理着鬓发裙带答道:“此事说来蹊跷,当时俺被这恶汉挟进房内,一时挣扎不得,便由他扔到炕上,俺抵死不从。又咬又叫,未曾叫得两声,只觉着一团软滑的绫子塞进嘴里,原来他割下一幅裙子堵了俺的口,然后撕扯俺的绸袄裙带,俺一时被他压住,半分动弹不得,加之嘴里塞了东西,口鼻憋闷、胸喉窒塞,软瘫瘫地眼看就要受辱。正在此时,俺只听屋瓦一响,昏瞀中仿佛窗口掠进一条黑影,紧接着听得压在俺身上的那恶贼一声惨叫,就从炕上摔了下去。”
施耐庵听毕忙问:“啊啊,大嫂真是吉人天相,不知可曾看清那人的形貌?”
燕紫绡摇摇头道:“唉唉,当时俺被这恶贼一番揉搓,无力动弹,一时又羞又恨,又气又急,当即便昏厥过去,哪里曾看得仔细?”
施耐庵听了这一番变故,不觉又惊又诧,他转身走到察罕帖木儿的尸身旁,仔细看去,只见这恶贼后颈、腰椎上插着四口木刀,黑血从伤口流出。施耐庵望了望地下的察罕,又望了望这小小的屋子,只见四壁空空,一窗微启,却哪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