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施耐庵仗剑擒恶仆 孙不害饮血悼亡妻
突出,口鼻流出黑血,已是死去多时!他正自惊疑,只听那“窸窸窣窣”之声已然又响,一时顾不得去推测卜颜帖木儿的死因,撩开门帘走进洞内。
比起外面那石窟,这个旁洞却又是一番景象,只见四壁糊着亮绿色薄绸,墙角还摆着些衣架、箱笼和梳妆台子。施耐庵就着烛光一看,这秘窟不足丈来见方的地面上,叠罗汉般躺着一堆人,正是先前在暗室中见过的那些被官兵俘获的妇女。此刻,十七八个女子早又被堵了嘴,缚了背,横七竖八人叠人扔在地上,被压在下边的人已然无了声息,只剩得躺在上边的几个女子尚在挣扎呻吟。
施耐庵明白那“窸窣”之声便是由她们所发。眼见得这秘窟中气息污浊,这些娇弱女子受缚多时,嘴里又塞着物事,这一阵挤压憋闷,只怕有性命之忧。想到此,他不觉心中一紧,一步奔近,急忙将上边的几个女子扶坐到墙边,然后小心翼翼将压在下边的那些女子一一分开,然后一一为她们扯出口中之物,解了臂上绑缚。只有最下边的两个女子由于重压,已然口鼻渗血,昏晕不醒,施耐庵使出当年从叔父施元德处学得的几手推拿功夫,在那两人气海、风府、命门等大穴上揉得一揉,两个女子气息如缕、眉目耸动,长呻一声,立时悠悠醒转。
众妇女绑缚解除,喘息方定,整整鬓发,理了理揉搓得皱巴巴的裙袄,围着施耐庵扑地便拜:“多谢壮士搭救,倘再迟来片刻,小女子们只怕都命归黄泉了。”
施耐庵摆一摆双手,对众女子说道:“休要如此,这石窟之中憋闷得紧,可不是说话的处所,速随俺出去,外面还有人须救哩!”
说毕,一转身出了那秘窟。众妇女互相搀扶着,也陆续跟了出来。
外面的石室里,三个人缚在柱子上,头颈低垂,双目紧闭,只剩得鼻息一缕,细如游丝。施耐庵不敢怠慢,先解下居中的老者,接着再解了孙不害、燕绿绫的绑缚。只见三个人已然昏晕多时,肩胯上血迹斑斑,显出被拷打的伤痕。
众妇女一见,早有几个人赶过来,将三个昏死的人左右扶掖住,一齐随施耐庵鱼贯出了石窟门。好在那洞口仅有一人左右深浅,你推推我,我拉一拉你,不消半个时辰,二十二个人已然爬了上来,进入了上面的暗室。
施耐庵最后一个爬出洞口,他刚一站稳,就只见一众妇女又哭又骂、连吼带叫,一齐向缚倒在地上的贾二扑去,立时,雨点般的卷头唾沫兜头盖脸洒到他的身上,吓得那贾二杀猪也似叫了起来。
施耐庵情知这些女子饱尝艰辛,此前必然受过贾二的欺凌,心中愤怒压抑难禁,亦在情理之中,不过倘若一顿狂揍,将他打死,却去哪里问清许多事情的原委?想到此,他上前一步,便欲制止那些如疯似狂的妇女。
蓦地,只听得身后“啊也”一声长吁,他赶紧回头一看,只见那老者已然欠伸一阵,双眼睁开,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两眼朝暗室之中睃巡一遍,仿佛对面前的情境感到十分诧怪,不觉问道:“呵呵,俺却如何到了这里?你们是何等样人?”一边问,那眼睛已然瞧见兀自昏晕不醒的燕绿绫,神色益发惊诧,喃喃说道:“咦,这不是燕家侄女么,却如何昏倒在此处?”
施耐庵走过来唱了个大喏,问道:“请问老伯可是朱子奇朱老英雄么?”
那老者打量了施耐庵一阵,点点头道:“正是老朽。请问足下又是何人?却如何闯进了俺这宅子?”
施耐庵报了姓名来历,又把半日来的种种变故简要叙说一遍。朱子奇脸上的神色时而惊诧、时而疑虑,时而悲愤,时而恼怒,待到听见施耐庵说到贾二被擒之时,这老儿倏地须发戟张,怒眦欲裂,一双喷着火的眸子满屋搜寻,嘴里暴雷一般地吼道:“那小淫贼在何处?俺要将他千刀万剐,方雪心头之恨!”
施耐庵见他年事已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