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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张五嫂漫开骡马店 李黑牛大闹觅儿铺
目血红,哪里听得进一言半语,一个出溜挣脱了胳膊,便要奔那薛琦。

    此时,远远地早已响彻了元兵铁骑的喊杀声,长蛇般的火把阵已然栲栳圈朝着小客栈围了过来。施耐庵急怒攻心,一把抓住了李黑牛的肩头,“啪”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李黑牛摸摸面颊,双目直直地瞪了施耐庵一阵,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旋即双膝着地,仰头对施耐庵道:“打吧!相公!俺黑牛一辈子没向人低过头,服过输,今日栽在这姓薛的手里,俺还拿什么脸去见回龙庄的好汉?去见李显李大哥?”

    施耐庵见李黑牛脾气如此刚烈,倒后悔不该打了他一记耳光,心下不忍,便换了好言劝道:“黑牛兄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必如此与人斗气?快快起来赶路,少刻便走不脱了!”

    李黑牛道:“俺不走,俺不走,拾不回这脸面,俺宁肯死在他手里。”

    这时,张五嫂也在一旁劝诫着薛琦:“薛家兄弟,古人云: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与这黑牛兄弟斤斤计较?”

    薛琦点头:“是,是。”

    张五嫂又道:“有本事留着将来在疆场上使,自家兄弟不必如此认真。”

    薛琦又道:“是,是。”

    谁知他第二个“是”字未说完,腰间忽地被人抱住,待要挣挫,哪里挣挫得脱?只听背后一声“嗨”,立时便被放翻在地上。

    李黑牛一招得手,直喜得又蹦又叫,指着躺在地上的薛琦笑道:“狗啃屎,马卧槽,一跤放翻薛草包,哈哈,俺赢了,你输了!”那一股子高兴劲,仿佛大年三十放爆竹的孩童。薛琦躺在地上,满面羞惭地指着李黑牛骂道:“好个浑人,行奸使诈,算哪门子好汉!”

    张五嫂忙道:“好了,好了,施相公,行囊俺已带来,你们二人就从这后山走吧!”说着,将行囊一把塞进施、李二人手里,又在李黑牛背上搡了一把,道声:“去吧!”带着薛琦便奔向那闪着火光的骡马大店。

    施耐庵携着李黑牛的手,跌跌撞撞,奔下后山,寻着那西去梁山的小路,大步奔了起来,紧赶慢赶,待到午牌时分,早已走到东阿县境内的第二个宿头马庄驿。

    一进街口,那李黑牛便捂着肚子哼唧起来。施耐庵只道他冒夜寒凉了肠胃,正要给他捏捏关元、气海,谁知他连连摇手道:“别价,别价,俺要喝酒!”

    施耐庵一听,不觉又好笑又气恼,如此紧急之时,这浑人偏偏在节骨眼上做起光来,休说此时赶路正紧,便是有功夫,这镇子上戒备森严,官府正缉拿他俩,又怎敢冒昧闯进街上的酒馆、饭铺?想到此,他劝道:“黑牛兄弟,耐着些,过了这镇子,咱们寻个僻静之处,买两壶村酿美酒,好好儿痛饮一回。”

    李黑牛哪里肯依,捂着肚皮蹲在地上,嘴唇吧哒吧哒地咂着,哼哼唧唧地嚷道:“没有酒,俺这双腿便不听话了。施相公,这马庄驿上纯阳楼的酒最好,随俺去喝几杯。”

    施耐庵道:“休要闹了,再闹,真的要误大事!”

    李黑牛头颈一犟,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不做声了。遇到这种又浑又赖的人物,施耐庵简直哭笑不得,无奈说道:“好好好,既如此你便好好儿在这里呆着,待我去到街前买一壶酒与你解馋便是。”

    李黑牛听了此言,喜得蹦了起来,咂巴咂巴嘴唇嚷道:

    “好个亲亲的施相公!可要买那纯阳楼的好酒啊!”

    施耐庵点点头,从行囊内掏出套寻常庄户人的衣服,匆匆换过,揣上几串铜钱,出了巷口。

    这偌大个集镇,此时竟是冷冷清清,行人稀落。施耐庵将头上的范阳笠拉下来,低低地压在眉眼上,慢慢地踅到街头,一边斜睨着两旁店铺的招牌字号,寻那卖酒的“纯阳楼”。

    约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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