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老侦察员布拉日尼科夫和贝科夫。然而其余的原先多半是步兵,在进攻过程中从各部队招募来的。目前这些人都很高兴当侦察员,他们三五成群,一个跟一个地行走,享受着步兵部队无法想象的自由。荣誉和敬意环绕营他们。这自然不能不使他们感到快慰,他们看上去好似一群雄鹰,可干起活来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现在特拉夫金才明白,正是这些原因使得他不能操之过急。师长的斥责叫他难受,何况他知道谢比钦科对侦察员一向是偏爱的。上校用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望着他,还是像前次大战的老侦察员谢比钦科士官那么目光敏锐,这个论年纪与命运都跟他相距甚远的人仿佛在考验他说:“喂,让我们看看,你这后生原我这老手比一比如何。”
这时侦察排进了村。那是一个普通的西乌克兰村庄,庄户稀稀拉拉。受难的耶鲜从三人高的大十字架上面俯瞰着战士们。街头一片荒凉,只有各家各户的狗叫声和家织粗麻布窗帘的轻微晃动,表明被匪帮吓怕了的人们正在凝神注视路过本村的战士。
特拉夫金把队伍领到山丘上一所孤立的房屋跟前。一个老妇人开了门。她赶走她的大狗,从两道花白的浓眉底下,用深深凹陷的小眼睛不慌不忙地打量着战士们。
“您好哇,”特拉夫金说,“我们想在您这里歇一会。”
侦察员跟着她走进一个有油漆地板和许多圣像的整洁的房间。战士们早巳不止一次地注意到,这一带地方的圣像跟俄罗斯的不同,—一没有金属衣饰,圣徒端正的脸上流露着甜腻腻的神气。至于那老妇人,她完全跟基辅或切尔尼戈夫附近的乌克兰老大娘一模一样,穿着重重叠叠的厚麻布裙子,一双小手干瘪瘪的,满是青筋。她跟她们的区别,只有那对刺人的眼睛中射出的凶光。
可是,虽然她阴郁地、近乎敌视地沉默着,但却给这些外乡的战士端来了新鲜面包、浓得像奶油的牛奶、腌黄瓜和满满一铁锅马铃薯。但她的表情是那样不友好,简直叫人没法下咽。
“真是个土匪的老娘!”一个侦察员埋怨道。
他只猜中一半。老大娘的小儿子确实在绿林中拦路抢劫,大儿子却参加了红色游击队。作为土匪的母亲,她心怀敌意地沉默着,而作为游击队员的母亲,她却殷勤地为战士们敞开了她那小屋的门。她给侦察员端来煎猪油和一瓦罐清凉饮科打打尖,接着,游击队员的母亲又让位给了土匪的母亲:她露出黑沉沉的脸色,在一架占据半个房间的织布机旁边坐了下来。
伊凡•阿尼卡诺夫中士,一个生有宽大的、带几分傻气的脸孔和非常敏锐的小眼睛的镇静的人,对她说:
“你为什么像哑巴样的不出声呀,老妈妈?陪我们坐一坐,聊聊天,好吗?”
驼背枯瘦的神经质的马莫奇金中士嘟嘟囔囔取笑道:
“阿尼卡诺夫这家伙,就爱向女人献殷勤!人家一个老太婆,他也要去跟她瞎扯一通!……”
特拉夫金专心思索着,他走出屋子,在台阶旁边站下。村庄好像睡着了一样。上了脚绊的农家马匹在山坡走动。四周静情情的,只有两支交战的军队急速过境以后的村庄,才会这么清静。
“我们的中尉有心事,”特拉夫金出去的时候,阿尼卡诺夫说,“师长怎么说的?打仗真开心?喝牛奶,找娘儿们鬼混……”
马莫奇金动火了:“师长说什么,这是他的事。你管得着?你不想喝牛奶就不喝好啦,桶里有的是水。这不关你的事,这是中尉的事。他要对上头负责。你总想作中尉的保护人。你算老几?乡巴佬罢了。要是我在刻赤碰到你,只消五分钟就把你剥个精光,卖给鱼儿当饭吃。”
阿尼卡诺夫毫无恶意地大笑起来:
“不错。剥个精光,这是你的拿手戏。说到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