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埃里卡•科胡特仔细观察着一切,然后走出去。瓦尔特•克雷默尔像一头刚从栖息之地钻出来,发现了食物来源的动物一样,打量着埃里卡•科胡特。当她往外走时,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紧跟在她身后。
被怒气冲冲的孩子们的脚步踩得塌陷下去的楼梯在埃里卡的轻底跑鞋底下又反弹回来。埃里卡盘旋而上。楼梯走完了。这期间在训练大厅里组成了顾问小组,开始推测研究,并且提出了步骤。他们注意到发案地点,用链子围起来,以便使用报警器把这块地方扫一遍。聚集起来的人不那么容易散开,过好久才会一点点散去,因为年轻的音乐人得回家。现在他们还紧紧围在不幸的人身旁,庆幸自己没遇上这种倒霉事。但是有人认为,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埃里卡沿楼梯跑上去,每一个看见她这样跑出去的人都以为她不舒服。她的音乐世界不懂得伤害。可能只是她习惯了的尿急使她憋得慌,不得不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刻去方便。想尿的愿望往下压迫着膀胱,她朝上跑,想去找最高层的厕所,因为那儿不会有人对女教师乏味的解手感到吃惊。
她拉开一扇门,碰碰运气。她对这里不熟悉,但是她对厕所的门有经验,因为她常常被迫在不可能的地方,陌生的大楼或机关,发现她要找的地方。由于特殊的用途,厕所门是这个学校里最常开关的门之一。从里面放出来的孩子们的尿臊味说明了这一点。
教师的厕所只是用特殊的锁锁着,配备了新的带有特别装置的附加卫生设备。埃里卡一听不到音乐,立刻就憋不住了。她只想从身体里排出一股长长的热流,别的什么都不想。这种尿急常常来得不是时候,往往是钢琴演奏者极轻地弹奏,而且还加上开动了减音器时。埃里卡心里骂那些弹琴人,他们认为减音器只用于极轻的地方,而且公开表示这种意见。对此,贝多芬个人明确表示反对,埃里卡的理智和她对艺术的理解都站在贝多芬一边。埃里卡暗自惋惜,她没能对毫无预感的女学生充分施展她的罪行。
现在她站在厕所的外间,惊讶这是不是出自一个学校建筑师或是室内装修设计师的丰富想象。通向男便池的右边一个侧门半开,那股味使人想到臭沟。油墙旁边沿着地面是一道一般容易通过的釉瓷水沟,里边有些安排好的排水口,其中有些堵塞了,就是说小男孩们在这儿并排站着,往里边滋他们的黄尿液,或是在墙上描图画,从墙上可以看出来。
还有本来不属于这儿的东西也结实地粘在水沟里。纸片、香蕉皮、橙子皮,甚至还有一个本子。埃里卡打开窗户,把什么东西朝旁边移开一点,发现中间有一处艺术的花纹雕饰。从埃里卡俯瞰的角度看,建筑物的外表装饰表明,上面像是坐着裸体的男子和裸体的女人,女人手中抱着一个穿着衣服正在做手工的小女孩。男子显然是在亲切地朝上看着他那穿衣服的孩子,手中小心地捧着一个张开的圆规,好像在解作业题。埃里卡在这个雕饰图案中认出了社会民主教育的石头纪念碑。她的身子没有再朝外探,以免发生不测。她宁愿关上窗户,虽然因为开了一下,臭气更浓了。埃里卡不能停留于艺术观察,她必须继续下去。
小女学生们习惯于在一个像舞台布景那样的框架后休息。布景是一排搭得不太像的小房间,像在游泳场上一样。在分开的木板墙上,钻了无数大小形状各异的孔。埃里卡不禁自问,干什么用的?墙在齐埃里卡肩的高处被锯断,她的头正好从上边探出来。一个国民学校的学生在必要时正好可以在这面墙后藏起来,一个成年的女教师却不能。同校的男女学生必须通过小孔窥探,好从侧面看到便池和小便的人。埃里卡在墙后站起来,探出脑袋,像一头从墙后伸出头去够高处枝条的长颈鹿。装这种隔断墙还有另一个原因。成年人是想看看孩子们这么长时间在门后干什么,或是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