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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则被推得很远。克雷默尔从不敢为了迅速成功不顾一切地蛮干。埃里卡从他面前逃开,关上门,并没有等他。乐队在拉小提琴、中提琴、风琴,在琴键上敲,协作者们特别努力。一般来说,人们在不懂行的听众面前越来越紧张——他们更欣赏肃穆、虔诚的面孔和凝神的表情,于是乐队对自己的演奏比往常更认真。声音在克雷默尔面前形成一堵墙,出于想在音乐上攀升的原因,他不敢去冲撞。否则,尼梅特先生可能拒绝他在下一次终场大音乐会上的独奏演出。克雷默尔被提名担当这一角色。一次莫扎特音乐会。
当瓦尔特•克雷默尔在训练大厅中用测量女性尺寸的眼光,用把女人相互比较来打发时间时(这对技术人员并不费事),他的女钢琴教师一直在更衣室里翻腾。今天在乐器箱前到处都放着盒套、罩子、大衣、帽子、围巾和手套。吹奏者给他们的头保暖,弦乐演奏者和指挥给他们的手保暖,各自利用身体的某一部位发出神奇的声响。周围放着无数双鞋,因为只能穿练功鞋进入训练厅。一些人忘了穿练功鞋,于是穿着长袜或短袜,结果冻伤风了。
在女教师埃里卡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声音很大的溪流——雷鸣似的瀑布的轰响。她站在公布体育平均成绩的一块展板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为了什么从训练房中冲出来的。是克雷默尔把她赶出来的吗?他把奢侈品部自选柜台上的这些姑娘这样乱丢乱放,简直不能忍受。如果问他,他可能会说,他懂得评价各个年龄段不同范畴的女性美,以此来为自己开脱。这对于正在努力逃避情感的女教师来说是一种侮辱。
音乐常常在埃里卡处于困境时给她以安慰,但今天克雷默尔这个男子发掘出来的音乐在她敏感的神经末梢到处乱钻,折磨得她十分痛苦。她在这儿来到了一个布满灰尘、没生火的客房里。她想再回到别的房间,可是一个肌肉结实丰满的服务员样的人在出口处拦住了她,劝这个仁慈的夫人最后决定是要蛋糕片还是肝泥丸子汤,否则厨房要关门了。
感情总是很可笑的,特别是未经许可就弄到手时。埃里卡像动物园中神秘怪异的长脚水鸟一样上下打量着发臭的房间。她迫使自己的行动极其缓慢,希望有人拦住她,或是在她进行计划中的恶行时受到干扰。她似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被迫从一条塞满锐利尖角的仪器设备的隧道中迅速跑过去。另一头没有光亮。巡道人在紧急情况下藏身的小凹洞里灯的开关在哪儿?
她只知道,在另一端有一个发光的圆形场地,那儿有更多的驯兽考试和成绩的证明在等着她。一排排围成圆形的石凳渐渐升高,榛子壳、爆米花口袋、带折弯的吸管的小矿泉水瓶、卫生纸卷,像雨点似的向她撒来。这也许就是她的真正观众。从训练大厅传来尼梅特先生含糊不清的喊声,奏响点,强,再响点!
洗手盆是瓷的,到处都是裂缝。上边是一面镜子,镜子下边有一块玻璃板,架在一个金属边框上。在玻璃搁板上有一只水杯。杯子不是特意放上去的,而是随便放的。杯子摆在那里,边上还孤零零地挂着一滴水珠,直到它化为蒸汽蒸发掉。在这之前肯定还有一个学生从杯中喝过一口水。埃里卡翻了一通大衣和夹克的口袋,找本来是在感冒和流鼻涕时用的手帕,一会儿找到了。她用手帕垫着去拿杯子,把杯子小心地放在手帕里。印着无数孩子们笨拙的小手印的杯子完全被手帕包住了。埃里卡把包着手帕的杯子放在地上,用鞋跟使劲踩上去。杯子沉闷地碎了。然后她又朝已碎了的玻璃上再踩上几下,直到杯子碎成了一堆一团粉末,碎片不能再小了,但它仍保持着锋利的形状,足以扎人。埃里卡从地上拿起来包着玻璃的手帕,把碎玻璃小心地放到大衣口袋里。廉价的薄壁玻璃杯变成了非常粗糙尖利的碎片。手帕挡住了玻璃碎裂时痛苦的鸣叫声。
埃里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