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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认出了那件大衣,不论是从刺目的时髦颜色,还是从又流行的超短长度上,立刻认了出来。这个姑娘训练开始时还想通过巴结人高马大的瓦尔特•克雷默尔出风头。埃里卡想考察这个姑娘以什么来装腔作势,她将有一只被割伤的手。她的脸将现出一幅丑恶的怪相,没有人能认出当年的青春和美貌。埃里卡的精神将战胜躯体上的优势。
埃里卡必须按照母亲的愿望跳过穿短裙的第一阶段。母亲命令她穿镶长贴边的裙子,警告说,短的时尚对她不合适。当时其他所有的姑娘都把她们的裙子、连衣裙和大衣下边剪短,重新镶上贴边,或者就买短的成衣穿。时光的轮子带着少女赤裸裸的玉腿像插上蜡烛似的向前飞转,然而埃里卡遵照母亲的命令,当个跨栏运动员,跨过这段时光。她必须对一切想听或不想听的人解释,这不适合我,我自己不喜欢!然后她越过时空,由母亲的发射器弹到高空。她习惯于按照在夜里久久思考后得出的严格规范从上面评判大腿,一直裸露到不能再露的地方。她根据穿带花边的长筒袜或夏天光腿——这更坏——的细微差别给腿打分,然后埃里卡对她周围人说,假如我是这个人,那个人,我决不敢这么做。埃里卡生动地描述,为什么极少数人才能够让自己的形体这样。然后她不理会时尚,用专业术语说,永远只穿不受流行式样影响的齐膝长的衣裙。但是她后来比其他人更快成为时代车轮上无情的刀环的牺牲品。她认为,人不应该作时尚的奴隶,而应让时尚为人服务,适应人。
化装得像个小丑似的女长笛手露出自己的大腿,引诱她的瓦尔特•克雷默尔。埃里卡知道,这姑娘是个许多人都嫉妒的时髦学生。当埃里卡•科胡特把一团有意打碎的玻璃片偷偷放在那件大衣口袋中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要不惜任何代价让自己享受一次自己的青春。她很高兴,她已这么大了,可以用经验代替青春。
这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进来,虽然风险很大。大厅里所有人都沉浸在音乐中。快乐或从巴赫音乐中领略出的美感充斥每一个角落,渐渐接近高潮,结尾曲快到了。在传递装置(放送机)的辛劳工作中,埃里卡打开了门,悄悄回到大厅。她搓搓手,仿佛刚刚洗过似的,一言不发地靠在角落里。作为教师,她当然可以打开门,尽管巴赫的曲子还在演奏。克雷默尔天生明亮的大眼睛突然闪了一下,表示他已知道埃里卡回来了。埃里卡没理会他。他试图像一个孩子问候复活节的兔子一样向老师打招呼。寻找彩蛋,比起真正发现彩蛋来是更大的快乐。如今克雷默尔与这个女人的关系就是这样,比起不可回避的结合来,追求对于男人来说,是更大的满足。由于讨厌的年龄差异,克雷默尔还有些羞怯。但是他是男人这一点又很容易抵消了埃里卡比他年长十年这个差距。此外,女性的价值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智慧的增加大大降低。有技术头脑的克雷默尔一切都要计算清楚,计算的结果是,在埃里卡入土之前,正好还有一小段时间好好逍遥。当瓦尔特•克雷默尔发现埃里卡脸上的皱纹时,他就更不会拘束,而当她在钢琴上给他讲解什么时,他就十分羞怯、不安。但是,对于他的女教师,最终结果只有皱纹、褶子、大腿上干枯的黄皮肤、灰白的头发、泪囊、大汗毛孔、假牙、眼镜,不再有好身段。
幸好埃里卡没有像往常那样提前回家。她悄悄离去,事前没打招呼提醒,也没用眼色示意,她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克雷默尔习惯于埃里卡有意躲开他的那些日子。他久久地把唱片《冬游》放到唱机上,小声跟着哼。第二天他向他的女教师报告说,只有舒伯特悲哀的组曲才能安慰我昨天独自一人由于您的缘故陷入的那种情绪,埃里卡。在我内心深处,有一种东西与舒伯特一起涌动,当他写《孤独》时,想必情绪与我昨天一样。我们同样痛苦,舒伯特和微